說著她裝模作樣往後退了兩步。
逼仄狹窄的廊道裡,那兩步的距離基本上可以忽略不計,張韞之目光深沉的掃了她一眼,未置可否,看向沈瓷。
陽光透過牢房上方小小的窗子照進來。
灰塵浮動。
沈瓷毫無血色的臉在光影中,更加白得駭人,張韞之等不到她開口,輕聲哄道:“早跟你說過這事兒是個誤會,我處理妥當後很快就回去嗎?你怎麼親自過來了。”
“牢裡憋悶,空氣不好,早點回去吧。”
他說話時的語氣溫和又柔軟,像此刻身陷囹圄的並不是他,他隻是與平常出門應酬時一樣,在這兒稍坐,與人喝喝茶,敘敘話,來去自由。
這份鎮定從容戳傷了沈瓷。
她強撐著冷靜在與他對視的刹那土崩瓦解,化作冷笑,“你回去的代價便是讓我爹替你頂罪?”
一句話落,張韞之神情陡然凝固。
連阿棠也詫異的挑了下眉,兩人一見麵這樣針尖對麥芒的架勢,她著實沒料到。
她以為要讓沈瓷改變主意,還要費些功夫。
早知如此,便讓沈度跟著一起進來了,阿棠暗忖片刻,準備叫人去傳話,誰知剛朝著那廊道一頭望去,昏暗的光線裡就傳來了腳步聲。
聲音很急,像是後麵有狼在趕他。
陸梧隔了老遠就發現了阿棠在往這邊看,走近後忍不住嘀咕道:“姑娘,你耳力這麼好?”
阿棠沒說話,看向他手裡的托盤。
上麵端端正正的放著那顆泥塑的顱骨。
“你把他送來做什麼?”
陸梧道:“公子說三人的恩怨,自然要讓他有些參與感。”
阿棠嘴角微抽。
她真的很想問,你家公子認真的嗎?
但來都來了,她也不好把人給趕回去,因為其他兩人也發現了陸梧的到來,隻一眼,沈瓷的視線便移不動,略有些哀傷的看著他。
陸梧怕路上嚇到旁人,將他麵向自己擺放著。
因此張韞之瞧不見他的真麵容,隱約看得出來是個類似於頭顱的泥塑,不知對方何意,也沒作聲。
“我來的不是時候?”
陸梧看三人神色各異,氣氛古怪,試探的對阿棠詢問道,阿棠便將剛才兩人的對話複述了一遍,當然,她徑直省去了噓寒問暖的那幾句。
陸梧聽完吃驚瞪大了眼睛,“頂罪?”
他瞪眼瞧著張韞之,嘴巴微張,一副不可思議的模樣,阿棠看得直冒雞皮疙瘩,捂嘴輕咳了聲,提醒道:“戲演得過了些,太尷尬了。”
“啊?這樣嗎?”
陸梧收起表情,重新整理了下,“我是沒想到有人膽子這麼大,站在官府的地界上也敢動歪心思,得虧我來了,不然這麼一場好戲……不是,好可惡的事情,我就要錯過了。”
他與阿棠並排站著,頗有些同仇敵愾的味道。
沈瓷沒理會陸梧的玩笑,深吸口氣,像是在這泥塑麵前,重新撿回了些勇氣和力量,她轉向張韞之,正欲開口,張韞之生怕她當著兩個外人的麵說出更驚世駭俗的話來,連忙搶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