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天師幾人在來的路上已經從李正道口中得知了木崖村和落霞鎮慘案。
當李正道表示姚家很有可能與此案相關時,幾人心中也曾有過疑慮。
然而此刻,赤裸裸的罪證就在眼前。
還是由那些枉死之人的怨魂在親自控訴。
震驚、恐懼、厭惡、難以置信……種種情緒爬上每個人的心頭。
未等驚魂未定的李正道開口,張天師已然一步踏前。
他須發皆張,寬大的道袍無風自動,目光直刺姚崇明,沉聲怒喝:
“姚崇明!木崖村、落霞鎮,數萬無辜百姓的血債,當真是你姚家所為?!
就為你這一己之私,罔顧天理人倫?!”
姚崇明緩緩抬起頭。
就在這一瞬間,他臉上那副垂垂老矣的虛弱麵具徹底剝落。
他脊梁挺得筆直,渾濁的老眼驟然變得清明銳利:
“天師此言差矣。什麼罔顧天理?
自古成大事者,不拘小節!
華國數千載,哪一次王朝更迭、乾坤易主,不是用屍山血海鋪就通天路?
古之梟雄,動輒屠城滅國,伏屍百萬亦屬尋常。
成王敗寇,是非對錯,還不是由勝利者來書寫!”
他聲音異常平和,仿佛在談論一件理所應當之事:
“凡人爭權奪利,尚可如此。
老夫所求,乃是人類生命層次之躍遷,是登臨絕頂,窺探大道真諦!
區區螻蟻性命,為我登天之路奠基,有何不可?
如今,我已功成!”
他目光掃過眾人,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審視:
“張天師,你也入了登天境,個中艱難,想必深有體會。
此事,說到底與你道門何乾?
你我聯手,和則兩利,共掌乾坤,豈不快哉?
何必為了那些不相乾的螻蟻,與我拚個玉石俱焚?”
隨即,他又轉向李正道,語氣中帶著蠱惑:
“李司長,落霞鎮發生了什麼,還不是全憑你守玄司一紙文書定論?
老夫這些年為官方、為華國立下的功勞苦勞,你不會忘了吧?
你如今身居高位,手握重權,更要懂得審時度勢,顧全大局!
這世間,何來絕對善惡?唯有強弱成敗!”
“住口!”
楊鎮山氣得渾身發抖,厲聲打斷:
“姚崇明!做出這等滅絕人性、喪儘天良的惡行,你心中就無半分悔愧?
簡直畜生不如!”
姚崇明對楊鎮山的怒罵置若罔聞,眼神裡滿是赤裸裸的輕蔑,隻盯著張天師和李正道。
李正道臉色鐵青,胸膛劇烈起伏,眼中滿是怒火:
“姚崇明!我李正道瞎了眼,竟尊你為前輩!
你之罪行,天人共憤!
我身為守玄司司長,護國安民乃天職所在,豈能姑息你這魔頭?!
你若此刻束手就擒,尚可保全你姚家那些未曾參與此事的無辜者性命!
否則……”
“嗬……嗬嗬……”
姚崇明喉嚨裡發出低沉的笑聲。
那笑容一點點扭曲、擴大,最終化為令人毛骨悚然的猙獰狂笑:
“好!好一個護國安民!
好一個大義凜然!”
他目光陰毒地掃過廳外眾人,如同在看一群待宰的牲畜:
“給臉不要臉,那就……永遠留在這裡吧!”
李正道心頭巨震,厲聲疾呼:
“姚崇明!你當真要執迷不悟,一錯到底?!
張天師已入登天之境!我們這邊尚有四位宗師!
即便你能與張天師抗衡,你兒子姚敬道一人,能擋得住我們四人聯手嗎?!
你這樣隻會把整個姚家拖入萬劫不複的深淵!”
“四位宗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