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下去!
夜鶯猛地吸了一口冰冷的、帶著血腥味的空氣,肺部傳來撕裂般的劇痛,卻讓她混沌的意識獲得了一絲短暫的清明。她用儘最後殘存的意誌力,掙紮著想要抬起頭,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然而,重傷、失溫、能量徹底枯竭的身體,已經達到了極限。剛剛抬起的脖頸無力地垂落下去,臉頰重重地貼在冰冷的雪地上。
視野再次模糊,意識如同風中殘燭,在汽車的嗡鳴聲中劇烈地搖曳著,卻頑強地不肯熄滅。
她倒在了湖邊,銀發與血汙凝結在蒼白的雪地上,像一幅淒美而絕望的畫。
遠處,那引擎的嗡鳴聲,似乎正在……靠近。
凜冽的寒風如同無形的鞭子,抽打著玉龍雪山腳下廣袤的無人區。鉛灰色的天空低垂,鵝毛大雪無聲地飄落,將本就荒涼的山脈覆蓋上一層厚厚的、死寂的銀白。
四輛塗裝著雪地迷彩的軍用越野車,如同鋼鐵巨獸,碾過深厚的積雪,在狹窄的山間留下清晰的車轍印。
“頭兒,這鬼天氣,彆說可疑分子了,連隻雪兔都貓著不肯出來。”
通訊頻道裡傳來爆破手“鐵錘”粗獷的抱怨聲,伴隨著他搓手取暖的哈氣聲,“咱這巡邏,純屬給老天爺表演雪地越野呢?”
坐在頭車副駕駛的吳元,沒有理會隊員的抱怨。他英俊硬朗的臉上沒有絲毫鬆懈,銳利的鷹眼透過前擋風玻璃上不斷被雨刮掃開的積雪,仔細地掃視著前方白茫茫的天地。
他穿著厚重的防寒作戰服,但那股屬於頂尖特種兵的乾練和警覺,依舊透過挺直的脊背和緊抿的薄唇顯露無遺。
“少廢話,鐵錘。越是這種天氣,越容易有幺蛾子。”吳元的聲音沉穩有力,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都打起精神,雷達和生命探測儀給我盯緊了。”
“明白,頭兒!”通訊頻道裡傳來幾聲整齊的回應。
“隊長。”負責技術監控的通訊員“鷹眼”突然開口,聲音帶著一絲凝重,“三號區域邊緣,靠近冰湖方向,偵測到異常微弱能量讀數殘留……非常微弱,正在快速消散,類型……無法識彆!同時,衛星圖像比對顯示,冰湖附近有新的、非自然的撞擊痕跡,像是……隕石坑?”
吳元眼神一凜!
“坐標!全速前進!”他立刻下令。
四輛越野車的引擎瞬間發出低沉的咆哮,猛地加速,如同離弦之箭衝向鷹眼報告的方向。
幾分鐘後,車隊在距離冰湖數百米處一個地勢稍高的雪坡後停下,隊員們迅速下車,依托車輛建立警戒線。吳元第一個躍下車,動作迅捷如豹,舉著軍用望遠鏡,透過漫天風雪,看向冰湖方向。
望遠鏡的視野裡:
巨大的冰湖宛如一塊鑲嵌在雪原中的巨大墨玉,湖心處,一個觸目驚心的巨大冰窟窿赫然在目!冰層碎裂的痕跡如同蛛網般向外輻射。而在冰窟窿邊緣不遠處的湖岸雪地上……
一道身影。
一個穿著單薄、樣式奇特的黑色衣褲的身影,靜靜地伏在雪地裡。銀白色的長發如同最上等的綢緞,卻淩亂地鋪散在潔白的雪地上,沾染著刺目的暗紫色汙跡。纖細的身體輪廓在厚厚的積雪映襯下,顯得格外脆弱。
吳元的心跳,毫無預兆地漏跳了一拍!
他下意識地調整焦距,視線聚焦在那張側對著他的臉上。
風雪模糊了視線,卻無法模糊那份驚心動魄的美。那是一種超越了性彆的、近乎非人的精致與完美。
蒼白的皮膚如同最細膩的冰雪,五官的每一道線條都像是造物主最精心的雕琢,帶著一種不屬於塵世的冷冽與疏離。即便此刻臉頰緊貼著冰冷的雪地,沾染著血汙和泥濘,那份驚心動魄的美依舊如同利劍,瞬間刺穿了吳元的視網膜,直抵大腦深處!
驚豔!一種純粹的、原始的、視覺上的極致衝擊!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滯了0.5秒。吳元甚至能感覺到自己呼吸的短暫停滯。那是一種看到絕境中瀕臨破碎的稀世珍寶時,本能升騰起的、強烈的保護欲和震撼。
但下一秒,戰士的本能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淹沒了那短暫的驚豔!
危險!
一股極其微弱、卻又無比尖銳的寒意,如同無形的冰錐,瞬間刺入了吳元的感知!
那寒意並非來自環境的低溫,而是源自雪地上那道看似脆弱的身影本身!那是一種經曆過屍山血海、無數次從死亡邊緣爬回來才能磨礪出的、深入骨髓的危險氣息!
即便她此刻重傷瀕死,如同風中殘燭,那殘存的一絲氣息,依舊帶著足以讓猛獸炸毛的威懾力!
“警戒!”
吳元低沉而急促的命令瞬間在通訊頻道響起,打破了隊員們也被那雪中身影吸引的片刻失神!
“狙擊手就位!其他人扇形散開!目標:湖邊不明身份人員!極度危險!重複,極度危險!”
命令下達的同時,吳元的身影已經如同獵豹般衝出,動作迅捷卻異常謹慎,每一步都踏在堅實的雪地上,儘量不發出多餘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