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葬坑的風是冷的。
冷得像墨園冬夜的冰,卻裹著股揮不去的銅鏽味,混著腐土的腥氣,往鼻腔裡鑽。坑口的藤蔓是黑的,像極了靈田裡被天魔汙染的藤,隻是更粗,藤上掛著半乾的繭殼,殼上的紋路已模糊,卻依稀能看出是貓爪形——和墨玄懷裡的星力銅片一模一樣。
“那兔妖進去了。”墨玄的指尖碰了碰藤蔓,銅片突然發燙,紫光順著指尖往藤裡鑽,藤葉竟瞬間蜷縮起來,像怕這光似的。他低頭看了眼懷裡的冰晶草,草葉泛著淡綠的光,葉尖指向坑內,和兔妖逃跑的方向正好對上。
鹿禾攥著草,指尖又開始撚衣角,連指甲蓋都泛了白:“園主,這坑…這坑裡麵咋這麼靜?連蟲鳴都沒有,俺心裡發毛。”她剛說完,坑內突然傳來一聲輕響,像布包落地的聲音,緊接著是兔妖的悶哼,像是被什麼東西絆了。
熊族長的圖騰碎片突然亮了,土黃色的光往坑內探去:“是機關。當年初代園主埋天魔繭時,在坑底設了‘九死陣’,觸發了就會被煞氣裹成乾屍。那兔妖怕是踩中陷阱了。”老族長的聲音很沉,肩頭的傷口還在滲血,卻依舊把鹿禾護在身後——他知道這丫頭心軟,要是兔妖出事,她肯定要衝進去。
墨玄沒動,隻是盯著坑口的藤蔓。銅片的紫光越來越亮,與坑內不知何處的藍光呼應,空中竟織出一道光痕,像條引路的線。他突然想起初代園主的魂影說的話:“雙銅合璧,可鎮天魔本體。”那兔妖的藍銅片,定然是解開機關的關鍵。可要是進去,萬一兔妖是天魔的誘餌,他們三個都會被困在坑裡;可要是不進,等天魔本體破繭,整個墨園,甚至周邊的部落,都會被煞氣吞了。
“走。”墨玄突然邁步,符劍從鞘裡滑出半寸,雷紋在冷光裡亮了三分,“機關怕銅片的光,跟著光痕走,不會有事。”他話雖短,卻帶著不容置疑的篤定——他是墨玄,是那個不想爭生肖、卻不能看著生靈受難的貓,這坑,他必須進。
鹿禾立刻跟上,冰晶草的光往光痕上靠了靠,竟讓光痕更亮了些:“俺就知道草能幫上忙!它好像…好像能認路!”她剛說完,坑內突然傳來兔妖的喊叫聲:“彆過來!這是陷阱!那銅片是天魔的誘餌!”
聲音裡帶著慌,卻沒煞氣的蝕味,不像是被控製。墨玄的腳步頓了頓,銅片突然發燙,竟自動往坑內飛去,紫光裹著光痕,瞬間照亮了坑內的路——坑壁上刻滿了貓爪紋,每個紋路裡都藏著細小的黑蟲,和靈泉裡的一模一樣,隻是更粗,像小蛇似的纏在紋路上。
“娘的!這蟲咋這麼多?”鹿禾嚇得往墨玄身邊靠了靠,冰晶草的光往蟲身上掃去,蟲子竟瞬間縮了回去,像怕這草似的。她突然明白,這草不僅能淨化煞氣,還能驅這些邪蟲,難怪初代園主會把草留在墨園。
熊族長的圖騰碎片往坑壁上貼了貼,光痕竟與貓爪紋重合:“是‘引路紋’。這些紋路是按星象排的,跟著銅片的光走,就能避開機關。那兔妖怕是沒認出來,才踩中陷阱的。”老族長說著,突然往坑內扔了塊石頭,石頭剛碰到離光痕半尺的地方,坑壁瞬間噴出黑氣,將石頭裹住,不過片刻,石頭就化作灰,被風吹散。
墨玄的銅片突然停在半空,紫光指向坑內三丈處的一塊巨石——巨石上坐著灰毛兔妖,布包掉在地上,藍銅片滾在一旁,而他的腿被黑氣纏著,正慢慢往石裡陷,像被石頭吞了似的。
“快…快用你的銅片照黑氣!這石頭是‘吸魂石’,會把我的魂抽出來喂天魔!”兔妖的聲音都變了,卻依舊把藍銅片往墨玄方向推,“彆管我!把銅片拿過去,去坑底的鎮魔台,那裡有…有初代園主的手記!”
墨玄沒猶豫,銅片的紫光往黑氣上掃去。黑氣瞬間縮了回去,像怕這光似的,兔妖的腿終於從石裡抽出來,卻已變得乾枯,像被抽走了大半生機。鹿禾立刻衝過去,冰晶草的光往他腿上貼去:“俺給你治!這草能吸煞氣,很快就好!”
兔妖卻突然躲開,往後縮了縮:“彆用這草!它是天魔繭的‘伴生草’,用它治煞氣,隻會讓天魔本體更興奮!”他這話一出,墨玄和熊族長都愣住了——冰晶草是伴生草?那之前用它淨化靈泉,豈不是在給天魔喂靈氣?
鹿禾的手僵在半空,眼淚突然掉下來:“你…你說啥?草是伴生草?那俺之前用它救園主,豈不是害了他?”她越說越慌,手裡的草都快掉了,卻依舊沒把草扔了——這草陪了她這麼久,她不信草是壞的。
熊族長的圖騰碎片突然暗了些:“你是誰?怎麼知道這麼多?你和天魔,到底是什麼關係?”老族長的手按在劍柄上,隻要兔妖說不出個所以然,他就會立刻出手——他不能讓墨玄和鹿禾再陷進危險裡。
兔妖抹了把臉,從懷裡掏出塊玉牌,上麵刻著個“古”字,和墨玄的玉牌正好成對:“俺是初代園主的後裔,姓古,叫古兔。這藍銅片是俺祖上傳下來的,說要等帶紫銅片的貓仙來,才能一起去鎮魔台。可…可俺剛才在坑口看見銅片的光,就想起俺爹說的話——天魔會用銅片引貓仙來,用伴生草的靈氣破繭。”
他說著,指了指鹿禾手裡的草:“這草確實能淨化煞氣,但每次淨化,都會把煞氣轉化成靈氣,傳送到天魔繭裡。你之前用它救墨玄仙長,其實是在給天魔喂靈氣,讓它快點破繭。”
墨玄的銅片突然“嗡”地響了,與藍銅片貼在一起,竟拚出半張地圖,上麵標著坑底的鎮魔台,還有一行小字:“伴生草可破繭,需以銅片為引,方能化煞為靈。”他突然明白,初代園主的魂影沒說全——冰晶草不是單純的伴生草,用對了,就能反過來克製天魔。
就在這時,坑底突然傳來一聲巨響,震得坑壁都在抖,黑氣像潮水似的往上湧,帶著股濃烈的腥氣,比靈田裡的煞氣濃十倍不止。古兔的臉色瞬間白了:“糟了!天魔本體要破繭了!那巨響是繭殼裂了的聲音!”
鹿禾突然把草往墨玄手裡塞:“園主,你用草!俺爹說過,草認主,隻要你想著救大家,草就不會幫天魔!”她剛說完,草葉的光突然暴漲,往黑氣上貼去,竟把湧上來的黑氣都擋在了下麵,像築了道綠色的牆。
熊族長的圖騰碎片往牆上貼去,土黃色的光與綠光纏在一起,讓牆更厚了些:“快往坑底走!等煞氣漫過牆,我們就都成天魔的養料了!”老族長說著,率先往坑底衝,圖騰碎片的光在前麵開路,避開了一個又一個隱藏的機關。
墨玄握著草,跟著光往坑底跑。銅片的光與藍銅片的光拚合,地圖上的鎮魔台越來越近,他甚至能看見台頂的貓爪紋,與銅片上的紋路一模一樣。可坑底的震動越來越強,黑氣也越來越濃,冰晶草的綠光開始忽明忽暗,像快撐不住了。
古兔跑在最後,布包上的玉牌突然亮了,往鎮魔台的方向指去:“台下麵有個密室!裡麵有俺祖上留下的‘鎮魔鼎’,能把天魔本體重新封進繭裡!”他剛說完,坑底突然傳來一聲嘶吼,比之前巨影的吼聲更響,震得人耳膜都疼,緊接著是繭殼破裂的聲音,像有什麼巨大的東西,正從繭裡爬出來。
墨玄的符劍突然出鞘,雷紋裹著綠光,往鎮魔台飛去:“鹿禾,用草的光守住台頂!熊族長,你用圖騰碎片擋煞氣!古兔,帶我們去密室!”他話剛落,鎮魔台突然亮了,貓爪紋的光與銅片的光纏在一起,竟在台頂織出一道光盾,擋住了湧來的黑氣。
鹿禾立刻跳上台頂,冰晶草的光往光盾上靠了靠,讓光盾更亮了些:“園主,俺守住了!你們快去找鼎!”她的聲音裡帶著顫,卻依舊把草舉得高高的——她知道,這是她能為墨園做的事,她不能退。
熊族長的圖騰碎片往黑氣上擲去,土黃色的光炸開,暫時擋住了煞氣:“快走!俺撐不了多久!”老族長的肩頭又開始滲血,卻依舊站得筆直,像棵擋在風沙裡的老樹。
墨玄和古兔立刻往台底跑。密室的門就在台柱後麵,刻著和玉牌一樣的“古”字,古兔把玉牌往門上貼去,門“哢嗒”一聲開了,裡麵傳來淡淡的銅鏽味,還有股熟悉的靈氣——是冰晶草的靈氣,比鹿禾手裡的草濃十倍不止。
“鼎在裡麵!”古兔率先衝進去,卻突然停住,聲音都變了,“不…不對!這鼎…這鼎上麵的紋路,是天魔的邪紋!俺祖上的鼎,不是這樣的!”
墨玄立刻跟上,往鼎上看去。青銅鼎上刻滿了黑紋,與靈田裡的黑藤紋路一模一樣,隻是更密,像纏在鼎上的蛇,而鼎內,竟泛著淡淡的藍光,與藍銅片的光一模一樣,像在呼應什麼。
他突然明白,這密室裡的鼎,根本不是鎮魔鼎,是天魔的“養魂鼎”!而古兔的祖上傳下來的話,怕是早就被天魔改了——這一切,從他們進坑的那一刻起,就是個局,等著他們用冰晶草的靈氣,幫天魔本體徹底破繭。
坑底的嘶吼聲越來越近,煞氣也越來越濃,冰晶草的綠光已暗得快看不見了。墨玄握緊草,突然往鼎上貼去——他賭初代園主的魂影沒騙他,賭草認主,賭這局,他能破。
草葉的光突然暴漲,往鼎上的邪紋鑽去,邪紋竟瞬間褪色,露出裡麵淡綠的紋路,和冰晶草的葉紋一模一樣。鼎內的藍光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濃鬱的靈氣,往墨玄的經脈裡鑽,竟讓他之前被煞氣蝕過的經脈,都舒服了些。
“成了!”古兔突然喊起來,“俺知道了!邪紋是天魔加上去的,草能把邪紋化掉,讓鼎變回鎮魔鼎!”
就在這時,密室的門突然被煞氣撞開,一隻巨大的爪子伸了進來,爪上的藍銅片亮得刺眼,竟與鼎內的靈氣產生了共鳴,鼎身開始震動,像要被爪子掀翻。
墨玄的符劍立刻劈過去,雷紋裹著綠光,往爪子上砍去:“熊族長!鹿禾!快過來!鼎能鎮住天魔!”他的聲音在嘶吼聲裡依舊清晰——這局,他破定了。
下集預告:養魂鼎顯鎮魔威,天魔破繭露真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