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雨人司·沈硯:碎神權者與人間雨師
一、青冥王朝的神權與皇權:雙軌之上的拜雨人司
在這個名為“玄洲”的平行宇宙,華夏大陸的青冥王朝自開國便籠罩在“神顯”的陰影下。這裡的神明分兩類:一類是自然孕化的“先天神”如水神、魚神、山神),誕生於天地靈氣凝結,掌風雨、收成、災異;另一類是“人立神”——但這是後話,在沈硯之前,玄洲人隻知“敬先天神”,從未想過“造神”。
青冥王朝的權力架構是罕見的“雙極製”:皇宮裡的皇帝掌人間刑賞、土地征伐,而皇城外的“觀雨台”裡,拜雨人司掌“天人溝通”,地位更甚——皇帝登基需人司主持“祭天告神”儀式,年成豐歉全憑人司與水神、魚神的“對話”。百姓常說:“龍椅坐的是人間王,觀雨台站的是天地使。”
拜雨人司的傳承非世襲,而是從全國“通水性、曉天象”的人中遴選:需能辨雲色知雨期、識水性懂疏浚,更需“心淨如鏡”——傳說人司的心跳能與水神共鳴,指尖能引雲氣流動。沈硯便是第37代拜雨人司,接手時年僅26歲,是百年內最年輕的一任。
二、旱劫:水神的慍怒與人間的枯骨
青冥王朝的旱情,始於先帝趙衡的一場“瀆神之舉”。
先帝登基第三年,為擴建皇陵,強行拆毀了南方“水神祠”——那是水神在人間的“顯靈地”,祠內一口“歸水泉”傳說與四海相連,是水神感知人間祈願的“耳朵”。趙衡認為“神應護皇權”,竟命人填了歸水泉,用泉石砌了皇陵的門檻,還在祠基上立了塊“皇權至上”碑。
那夜,南方暴雨傾盆,歸水泉舊址噴湧黑浪,三天後卻驟然停雨。此後三年,青冥王朝再無透雨:黃河支流乾涸成裂溝,良田龜裂如老龜背,麥禾結穗時便被烈日烤成焦殼,連長江中遊的“魚米鄉”都鬨起了“易子而食”。
水神的慍怒直白而殘酷:他收走了雨水,卻留下了“懲罰”——每年隻在先帝忌日降三場“苦雨”,雨水中帶著鹽堿,落在哪裡,哪裡的土地便三年寸草不生。
先帝在民怨中暴斃,新帝趙衍年僅10歲,朝政由外戚把持,沒人敢觸水神的黴頭。觀雨台的前任人司在第七年旱情中“祈雨不成,自焚謝罪”,觀雨台的青銅大門,就此空了三個月。
三、沈硯:帶著泥土氣的新雨師
沈硯是從黃河邊的“堵口村”被選出來的。
這村子以“世代治水”聞名,沈硯的祖父是堵口村的“河伯”民間治水領袖),父親在一次決堤中為護村民,抱著巨石沉入濁流。沈硯自小在河邊長大,能憑水流聲辨深淺,看雲色知三日內是否有雨,16歲時曾帶著村民用“草木捆”堵住了一場小規模決堤,被巡查的欽天監官看中,選入觀雨台當學徒。
他接手拜雨人司時,青冥王朝已旱了十年。
第一次主持祭雨儀式那天,沈硯站在觀雨台的“承露台”上——這露台是用整塊青玉砌成,台沿刻著《水經》全文,中央立著一根“測雨杆”,杆頂嵌著水神贈予初代人司的“雨珠”傳說能引雲聚雨)。
他穿的拜雨人司正裝還帶著前任的餘溫:
冠帽:“承雲冠”,青黑色紗帽,帽簷鑲著七顆銀質雨珠象征“一周七日皆可祈雨”),帽頂立著一根青玉簪,簪頭雕成“雲紋托雨”狀,據說能讓佩戴者“聞雨聲於百裡外”。
衣袍:“玄青祭袍”,外袍是深青近黑的綢緞,上用銀線繡滿“活水紋”——水流從下擺向上蜿蜒,到胸口化作“雲團承雨”圖,袖口收窄,繡著三圈“細雨紋”每圈36針,對應“三十六雨候”)。內袍是月白色麻布,便於活動,領口縫著一塊“避水玉”沾水不濡)。
腰帶:“分洪帶”,黑色皮革製成,綴著七件青銅小器:“測雨筒”盛雨水辨豐歉)、“喚魚哨”祭魚神時用)、“量水尺”刻著“寸寸歸田”四字)、“止水符”桃木牌,據說能鎮水患),最末端掛著一把“斷浪刀”——巴掌長的小彎刀,刀鞘是鮫魚皮,初代人司用來“劃開水霧見神影”。
鞋履:“踏泥靴”,深棕色牛皮靴,靴底釘著七枚銅釘對應北鬥),靴筒繡著“防滑紋”,便於在泥濘的祭壇或河邊行走——沈硯常說:“雨師的鞋,得能踩進田裡,才知百姓盼雨有多急。”
四、十次祈雨:從敬畏到怒喝
沈硯的前九次祭雨,都循著古法。
他選在每月初一、十五登承露台,率領三百祭司誦讀《請雨咒》——這咒語是初代人司與水神約定的“密碼”,據說念到第三遍,水神便會派“雨使”蜻蜓、蛙群)傳信。
第一次,他捧著“祭雨禮”三牲、五穀、百姓的“求雨帖”)跪在承露台上,念完咒,天空隻飄過一朵焦雲。
第三次,他按古法“自罰”——在烈日下赤腳站在測雨杆旁,任陽光灼烤,直至雙腳起泡,口中仍念:“水神息怒,百姓無辜……”台下圍觀的百姓哭成一片,有人用陶罐盛著僅存的井水,想遞給他,被侍衛攔住祭禮期間不可中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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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次,他帶著祭司們去了被填平的歸水泉舊址,親手挖開先帝砌的石碑,露出底下乾裂的泉眼。他捧著一捧泉底的焦土,對著天空叩首:“水神,泉可複,怨可消,求您看一眼地裡的枯苗……”那天刮了陣熱風,焦土被吹進他眼裡,疼得他睜不開眼,卻沒掉一滴淚。
第九次失敗後,觀雨台的銅鐘報雨用)被饑民砸了——他們覺得“神已棄我,人司無用”,開始搶糧、逃荒,都城外的“望鄉台”收屍處)每天要添上百具枯骨。
第十次祭雨,沈硯變了。
他沒穿玄青祭袍,而是換了一身利落的短打:深青色勁裝,褲腿紮緊,腳上蹬著踏泥靴,腰裡隻掛著斷浪刀和量水尺。承露台上沒擺三牲,隻堆著百姓的“死狀圖”——逃荒路上餓死的孩子、啃樹皮噎死的老人、抱著枯苗自儘的農夫。
他站在台中央,沒念《請雨咒》,隻是對著萬裡無雲的天空,一字一句地喊:
“水神!”
聲音不高,卻被風送得很遠,台下躁動的百姓突然靜了。
“十年大旱,餓殍千裡,你說這是先帝之罪——可趙衡已死九年,他的屍骨早被野狗啃了!”他指著台下的死狀圖,“這些人,誰見過先帝?誰拆過你的祠?你罰的是無辜,泄的是私憤!”
“你掌風雨,本應護佑生民,可你卻拿人命當賭氣的籌碼!”他猛地拔出斷浪刀,刀光映著烈日,“你若還有半分神格,看一眼這人間煉獄!若你執意不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