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玘看著手機上的轉賬記錄,歎了口氣。
他原本想讓其其格幫祁明遠走出低穀,沒想到反而讓兩人都惹上了麻煩。
她知道祁明遠的情況,因為家裡不支持他寫網文,他一直獨自在襄陽租房生活,靠微薄的稿費勉強維持生計。
林玘看著轉賬記錄,心裡沉甸甸的。
這十萬塊錢,祁明遠不知道要挨多少罵才能從家裡要來。
他太了解祁明遠家裡的情況了,還記得之前一起吃飯的時候,正巧聽見他父親打來電話,並在電話裡怒吼:“整天寫那些沒用的東西!你看看人家……”
而當時,祁明遠隻是默默聽著,手指緊緊攥著手機,沒有吱聲。
現在這十萬塊錢怕是祁明遠不知道挨了多少罵和埋怨,才硬著頭皮要來的。
林玘都能想象祁明遠跟家裡打電話要錢時的場景,電話那頭多半又是失望和數落:“就知道寫這些沒用的東西,最後還不要靠家裡?你混出和什麼名堂來了?混了這麼多年,最後還不是要家裡給你擦屁股?”
電話這頭,祁明遠大概率又是咬著牙不吭聲。
“好!”回了祁明遠消息後,林玘關掉了手機屏幕,他心裡明白這筆錢對祁明遠意味著什麼。
這十萬塊錢遠不止是一個簡單的數字,這裡的每一分錢都代表著祁明遠多年的堅持最終向現實低頭,是他用僅剩的尊嚴換來的代價。
電話裡父母的每一句責備,都像刀子般紮在他心上,逼著他承認自己確實“沒混出名堂”。
林玘當然可以勸祁明遠彆管這事,但他終究沒有開口。
他知道,這樣的話一旦說出來,就等於把祁明遠僅剩的那點尊嚴也踩在腳下。
這個倔強的年輕人已經承受了太多打擊,他不能再往他傷口上撒鹽。
祁明遠回到林玘安排的住處,仰麵倒在床上。
摸出手機時,他才突然意識到,自己竟然連其其格的聯係方式都沒留。
想到這裡,他不禁苦笑。
其實他明白巴特爾並非真的惡意相向,否則他的攝影器材和行李不可能完好無損。
巴特爾雖然把他的東西“扔”出了蒙古包,但每件物品都仔細包裹過,連鏡頭蓋都沒磕碰。
祁明遠在床上輾轉反側,始終理不出頭緒。
現在去烏雲家顯然不是明智之舉,但以他現在的處境,恐怕大多數牧民都會對他這個外來者充滿戒備。
他又該怎麼破局呢?
祁明遠躺在床上,父親的怒吼聲突然在腦海中炸響:“你都快三十的人了,還整天不務正業!隔壁老張家兒子大專畢業,現在在武漢一個月掙兩萬五!你好歹還是一個正兒八經的本科生……”
記憶中,母親弱弱的勸解聲插了進來:“老祁,孩子也有他的難處……”
“難處?”父親的咆哮震得回憶都在顫抖,“錢可以打給你,一個月內必須給老子滾回來!不然永遠彆進這個門!我祁家的臉都讓你丟儘了!供你上大學花了多少錢?現在全小區都在看我們家笑話!寫書,以後在跟我提寫書,老子就當沒你這個兒子!”
“砰”的一聲拍桌響,母親還想說什麼,卻被父親厲聲喝斷:“你閉嘴!都是你慣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