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醫廬夜話
夜色如墨,水寨的燈火在風中搖曳,映得醫廬窗紙上的影子忽明忽暗。
蕭燼坐在洛桑床榻邊,指尖輕輕拂過她眉心那道尚未愈合的傷痕。噬魂釘雖已拔出,但殘留的邪氣仍在侵蝕她的血脈,使得她時而清醒,時而昏沉。此刻,她閉著眼,呼吸微弱,淡金色的長發散在枕上,宛如一汪流淌的月光。
門扉輕響,寒漪端著藥碗走了進來。她的臉色仍有些蒼白,但比起水下那一戰後的虛弱,已經好了許多。
"公子,該換藥了。"她輕聲說道,將藥碗放在案幾上。
蕭燼點頭,伸手接過,卻見寒漪的手指微微顫抖,顯然還未完全恢複。他眉頭一皺:"你傷還沒好,彆勉強。"
寒漪抿唇一笑:"我沒事的……倒是洛桑姐姐,她的鮫皇血脈被噬魂釘侵蝕,若不及時調理,恐怕會傷及根基。"
蕭燼沉默,目光落在洛桑蒼白的臉上。他記得她在水晶宮最後看他的那一眼,深藍色的眸子裡盛滿了複雜的情緒——痛苦、眷戀、還有一絲他讀不懂的決絕。
"她會好起來的。"他低聲道,更像是在說服自己。
寒漪輕輕"嗯"了一聲,忽然從袖中取出一枚碧綠色的鱗片,遞給他:"這是鮫人族的"海心鱗",能緩解血脈反噬。公子,你把它放在洛桑姐姐心口,或許能幫她穩住氣息。"
蕭燼接過鱗片,觸手冰涼,卻隱隱有股溫潤的力量流動。他小心地掀開洛桑的衣襟,將鱗片貼在她心口的位置。刹那間,鱗片泛起微光,洛桑的眉頭似乎舒展了些許。
"有用!"蕭燼眼中閃過一絲喜色。
寒漪靜靜看著,唇角含笑,但眼底卻藏著一抹難以察覺的落寞。她悄悄退後一步,輕聲道:"公子,我去看看溫姐姐那邊是否需要幫忙。"
蕭燼剛要回應,忽然,洛桑的手指動了動,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蕭……燼……"她艱難地睜開眼,聲音沙啞得幾乎聽不清。
蕭燼渾身一震,立刻俯身:"我在。"
洛桑的指尖冰涼,卻攥得極緊,仿佛怕一鬆手他就會消失。她的唇微微顫抖,似乎想說什麼,但最終隻是極輕地吐出兩個字:
"……小心。"
蕭燼心頭一緊:"小心什麼?"
洛桑卻已經再度昏睡過去,唯有眉心那道傷痕隱隱泛著黑氣。
2)溫晚的秘密
醫廬外,夜風帶著湖水的濕氣拂過廊下。
溫晚獨自站在欄杆邊,麵具下的眸光冷冽如霜。她手中握著一枚紫玉令牌,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上麵的紋路——那是皇室獨有的"紫薇令",唯有修煉紫薇劍氣的人才能持有。
"果然是你。"
身後傳來蕭燼的聲音,溫晚手指一緊,迅速將令牌收回袖中。
"你不守著她們,出來做什麼?"她頭也不回,聲音依舊冷淡。
蕭燼走到她身側,目光落在她的麵具上:"洛桑剛才醒了片刻,說了句"小心",又昏過去了。"
溫晚沉默一瞬:"敖欽雖死,但鮫人族內亂未平,巫儺殿和劉昶的人也不會善罷甘休。她讓你小心,很正常。"
"不隻是這個。"蕭燼盯著她的側臉,"溫晚,你到底知道多少?紫薇劍氣、皇室令牌,還有你臉上的疤——這些,是不是都跟劉昶有關?"
夜風忽然變得淩厲,溫晚的衣袂翻飛,紫色勁裝勾勒出她緊繃的身形。良久,她冷笑一聲:"蕭燼,有些事知道得太多,對你沒好處。"
"可我有權知道!"蕭燼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驚人,"我爹娘的死,蕭家滿門的血仇,還有現在洛桑和寒漪卷入的這些事——你明明知道線索,卻一直瞞著我!"
溫晚猛地甩開他的手,麵具下的呼吸略顯急促:"你以為我願意瞞著?"她的聲音罕見地帶上了一絲波動,"蕭燼,有些真相……比你想象的更殘酷。"
蕭燼寸步不讓:"再殘酷的真相,我也接得住。"
兩人對峙片刻,溫晚忽然抬手,指尖凝聚出一縷紫色劍氣,直指蕭燼咽喉!
蕭燼不閃不避,赤金色的烽燧之力在瞳孔深處燃燒。
劍氣在距離他皮膚寸許處停下。
"……蠢貨。"溫晚低罵一聲,收回了手。
就在這劍拔弩張的氣氛中,遠處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哨聲——是水雲間巡邏弟子的警報!
溫晚眸光一凜:"有人闖寨!"
蕭燼瞬間進入戰鬥狀態,逆鱗刃已然出鞘三分:"劉昶的人?"
"不一定。"溫晚冷聲道,"你去守著她們,我去看看。"
蕭燼剛要反對,溫晚已經縱身躍上屋頂,紫色身影幾個起落便消失在夜色中。
"……這女人!"蕭燼咬牙,卻也知道此時洛桑和寒漪更需要保護。他迅速返回醫廬,剛推開門,就看見寒漪正扶著洛桑坐起身。
"公子!"寒漪焦急道,"寨子西南角有火光,恐怕是敵襲!"
洛桑雖然虛弱,但眼神已經清明許多:"蕭燼……是巫儺殿的"血屍傀儡",他們……衝著我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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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燼心頭一震:"你怎麼知道?"
洛桑苦笑:"我被噬魂釘控製時……看到了一些東西。巫儺殿大祭司……想要我的鮫皇血,煉製某種邪物。"
寒漪臉色驟變:"難道是……"血海浮屠"?"
洛桑點頭,眼中閃過一絲恐懼:"他們……已經開始了。"
3)血屍圍寨
水寨西南角的了望塔已經燃起熊熊大火,火光中,數十道僵硬的身影正蹣跚前行。那些"人"皮膚慘白,眼珠全黑,嘴角流淌著腥臭的黏液,每一步都在木板上留下腐蝕的痕跡。
"果然是血屍傀儡!"一名水雲間弟子驚恐道,"砍掉頭才能徹底殺死!"
溫晚立於寨牆之上,長劍出鞘,紫芒如電。她每一劍斬出,必有一具血屍頭顱飛起。但敵人實在太多,更可怕的是,被血屍抓傷的人,很快也會開始異變!
"結陣!彆讓它們突破防線!"她厲聲喝道。
就在戰況膠著之際,一道赤金色的刀芒破空而來,瞬間將三具血屍攔腰斬斷!蕭燼縱身躍上寨牆,逆鱗刃所過之處,烽燧之火將血屍燒成灰燼!
"你怎麼來了?"溫晚冷聲道,"她們呢?"
"寒漪守著洛桑,暫時安全。"蕭燼一刀劈開撲來的血屍,沉聲道,"這些玩意怕火,我的烽燧之力正好克製。"
溫晚不再多言,與他背靠背迎敵。兩人的招式竟出奇地默契,紫芒與赤金交織,在夜色中劃出絢麗的死亡弧線。
忽然,血屍群後方傳來一陣詭異的笛聲,原本無序的傀儡們突然變得井然有序,甚至開始結陣衝鋒!
"控屍人!"溫晚眸光一冷,"在東南方向的蘆葦蕩裡!"
蕭燼會意,縱身一躍,烽燧之力催動到極致,整個人如流星般衝向笛聲來源!
蘆葦叢中,一個披著黑袍的佝僂身影正吹奏骨笛,見蕭燼殺來,立刻轉身就逃。蕭燼哪會給他機會?逆鱗刃脫手而出,帶著赤金烈焰貫穿了那人的胸膛!
黑袍人倒地,笛聲戛然而止。剩餘的傀儡頓時如斷線木偶,紛紛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