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色的手臂托著眾人浮出海麵時,洛桑的珍珠左眼率先看清了海岸線——那不是陸地,而是由無數鮫人屍骸堆砌的淺灘。每具屍體心口插著的斷龍角排列成詭異圖案,正中央懸浮著那隻熟悉的銀鈴。
"溫晚的鈴..."蕭燼的聲音沙啞得不像人類。他伸手去夠,纏繞在腕間的紫繩突然自行解開,如活蛇般遊向銀鈴。
瀾姨的傘麵猛地張開,擋住飛濺的浪花:"彆碰!那鈴鐺裡..."
銀鈴在紫繩觸及的刹那炸開。半片紫薇花瓣飄旋而出,花瓣上的脈絡在月光下自動重組,竟構成幅微型星圖!洛桑的左眼自動調焦,看清那些"星辰"實則是七座塔的標記,位置與黃三所說的"七星鎖龍陣"完全不符。
"這是..."寒漪的赤金左眼映出花瓣投影,"真正的七塔方位?"
花瓣突然燃燒起來。火光中浮現出溫晚的虛影,她穿著星官服飾站在觀星台上,手中捧著的不是玉璽而是塊青銅殘片:"蕭燼,記住...塔要沉入海底才是..."
虛影被海風吹散。老船工黃三突然撲向淺灘,從屍骸堆裡扒拉出個鏽蝕的青銅匣子:"老爺!這是您當年埋在引魂灘的!"
匣子打開的瞬間,蕭燼胸前的紫薇花紋完全綻放。花紋中心探出條金線,與匣中物事相連——那是半截斷裂的青銅鑰匙,匙柄刻著與瀾姨心口儺麵相同的紋路!
"守塔人密鑰..."瀾姨的指尖輕觸鑰匙,皮膚立刻結出冰晶,"果然在您這裡..."
寒漪突然按住右眼。那裡本該是空洞的眼眶,此刻卻流出青銅與血混合的液體:"哥哥的記憶...又來了..."
敖桀的虛影在她身後浮現,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清晰。黑龍用殘缺的爪子指向海底:"看...他們篡改了多少..."
幻象如潮水湧來。洛桑的珍珠左眼看到三百年前的海麵——七座白玉塔正在下沉,每座塔頂都站著個身穿烽燧戰甲的人影;而岸上新建的七座青銅塔前,暮北溟正將雪霄宮弟子活祭給塔底的儺麵;最震撼的是,初代烽燧之主的佩刀,與蕭燼手中的烽燧刃一模一樣!
"原來雪霄宮..."蕭燼的聲音裡混著體內那個存在的回聲,"是叛徒建立的?"
瀾姨突然扯開衣襟。心口的青銅儺麵被硬生生拔出,露出背麵刻著的鮫人古文:"這才是真正的契約!"她將儺麵殘片按在蕭燼胸前花紋上,"用您的血喚醒它!"
紫薇花紋突然變成刺目的金紅色。蕭燼整個人懸浮起來,烽燧刃自動飛到他腳下托住身形。當光芒達到頂點時,那個一直蜷縮在他心口的透明人影終於完全顯形——
這是個由金光構成的高大男子,麵容模糊但戰甲紋路清晰可辨。甲胄上每一道刻痕都是縮小的星圖,肩甲處七座塔的標記與溫晚花瓣所示分毫不差。最驚人的是,他心口位置跳動的不是心臟,而是一朵完整的紫薇花!
"守塔人大人..."黃三跪在海水中不住叩首,"三百年了...老奴終於..."
金光人影抬手虛按。老船工立刻噤聲,轉而從懷中掏出個油布包。解開後露出的羊皮紙上,繪製著與現今九州完全不同的海岸線。
"這是..."寒漪的龍瞳劇烈收縮,"大災變前的龍族領地圖?"
洛桑的珍珠左眼自動鎖定圖上七個紅點。當視線停留時,每個紅點都浮出座塔的虛影——不是現在地麵上那種青銅儺麵塔,而是通體潔白、塔身纏繞龍紋的玉塔!
"七座真塔鎮壓著儺神的七魄..."金光人影開口,聲音像是千萬個回聲疊加,"而地上的偽塔...在喂養它..."
蕭燼本體的意識突然掙紮浮現:"溫晚...是想告訴我們..."
銀鈴殘片突然飛起,貼在他眉心。一段陌生的記憶直接灌入眾人腦海——
暮色中的溫晚跪在祠堂密室,麵前攤開著《九韶》殘卷。她手中銀針正將某種珍珠色液體注入鈴鐺內部:"...用鮫人皇血封存...隻有蕭燼的紫繩能解開..."畫麵一轉,垂死的楚明昭將鈴鐺係在烽燧刃上:"...雙生花的養分...其實是..."
記憶突然中斷。洛桑的左眼傳來劇痛,視線裡浮現出兩個未來分支:左邊是七座偽塔崩塌,海底升起玉塔光芒,但寒漪、瀾姨等七人化作石像;右邊則是儺神心臟在皇城跳動,萬裡江山儘數化為青銅儺麵!
"兩個都是死路..."她痛苦地抱住頭,"沒有第三種選擇嗎?"
金光人影突然指向寒漪:"有。"他的手虛按在寒漪右眼空洞處,"雙生龍魂...加上..."
瀾姨的傘尖刺入自己心口。那裡本該因儺麵拔出而流血,此刻卻露出個珍珠色的晶核:"鮫人皇族的輪回核..."她將晶核拋給洛桑,"和你左眼裡那個...本是一對..."
珍珠左眼突然灼熱難當。洛桑感到眼窩深處的異物正在融化,與瀾姨的晶核產生共鳴。當兩者氣息交融時,她看到了第三種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