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再次如墨般鋪展,小鎮上空懸著一輪猩紅的血月,那詭異的光芒將房屋的影子拉得扭曲,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去——今夜,注定是場劫難。
“大爹爹,你說他們能找到魙的破綻嗎?”小富貴縮在張小生懷裡,聲音帶著孩童特有的好奇,卻又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張小生茫然地搖搖頭,指尖無意識地攥緊了懷裡的孩子。說實話,那“魙”的模樣,他至今都沒能看清,腦海裡隻有個模糊到幾乎要散去的輪廓,像一團裹在濃霧裡的陰影。至於能否找到它的破綻……他連開口猜測的底氣都沒有。
“來了。”
當天幕最後一縷微光被徹底吞噬的刹那,楚子豪貼在窗欞上,目光死死盯著遠方的黑暗,聲音低啞得像被砂紙磨過,每一個字都浸著化不開的凝重。窗縫裡漏進的風帶著刺骨的寒意,吹動了他額前的碎發,卻吹不散他眼底的決絕。
透過楚子豪的眼睛可以看到,遠方街道和樓頂上——一隊人馬正呈戒備姿態嚴陣以待,不遠處幾棟居民樓的屋門大敞著,像一隻隻張著的巨口,隨時準備接應前方的動靜。
領頭的是個白袍男子,衣袂在夜風中翻卷如浪,獵獵作響,宛如一道劈開濃稠黑暗的雪色閃電。他手中緊握著一柄古樸的青銅劍,劍身布滿了晦澀難辨的符文,在血月微光下泛著一層幽幽青光,似有寒意流轉。
“那是‘破虛’的柳無心,實力能排進試煉者前五。”楚子豪的聲音壓得更低,尾音裡藏著一絲難以掩飾的敬畏。十幾年的試煉下來,前十名雖極少正麵交手,卻早已在所有試煉者心中排定了座次。
張小生眯起眼,竭力想要看清那白袍男子的模樣,卻隻捕捉到一張冷峻的側臉——眉目如刀削斧鑿,薄唇抿成一條緊繃的直線,周身縈繞著一股生人勿近的肅殺之氣,連月光似乎都繞著他走。
就在這時,一隻透明的巨爪毫無征兆地從黑暗中拍下,帶著撕裂空氣的呼嘯。小鎮的建築雖有規則守護,並未在巨力下崩塌,可站在小樓屋頂的那人,卻在一聲短促的慘叫中血肉橫飛,轉瞬間被碾成了模糊的肉餅,溫熱的血珠甚至濺到了遠處的窗戶上。
“標記彈,快!”遠處眾人手忙腳亂,白袍男子卻已迅速斂去驚惶,對著角落陰影厲聲喝令。
“是!”兩道黑影猛地竄出,數枚白球自掌心激射而出。
“砰砰砰——”爆炸聲中,張小生終於看清那“魙”的全貌。那是一頭龐大到令人窒息的怪物,通體呈半透明青灰色,仿佛凝固的寒霧聚成。身軀時時扭曲變幻,忽而如巨蟒盤繞,忽而探出無數尖刺觸須;最駭人的是那張布滿螺旋狀利齒的巨口,開合間總帶著刺耳的金屬刮擦聲,聽得人牙酸。
白球在魙身上炸開,刺目銀光如活物般在怪物體表蔓延,勾勒出它不斷變形的輪廓。張小生這才驚覺,魙的體內竟藏著無數張扭曲的人臉——它們無聲嘶吼著,在透明軀殼裡沉沉浮浮,像是被永遠囚禁的魂靈。
“也不知……這畜生吞了多少試煉者……”楚子豪的聲音發顫,尾音都在發抖。
遠處柳無心冷哼一聲,手中青銅劍驟然亮起。劍身上晦澀的符文仿佛被喚醒,一個個脫離劍身,在空中交織成金色鎖鏈。他縱身躍起,白袍在銀光中獵獵翻飛,劍鋒直指魙的核心。
怪物發出震耳欲聾的尖嘯,數條觸須如鋼鞭般抽向半空身影。千鈞一發之際,張小生突然瞥見魙的動作出現詭異停滯——那些在它體內掙紮的人臉,竟齊齊轉向了同一個方向。
幾乎同時,右側陰影中撲出第二隻魙。它體型稍小,形態卻更凝實,渾身爬滿血紅色紋路,像是皮下流淌著滾燙熔岩。柳無心劍勢已老,根本來不及回防。
生死關頭,一道赤紅色刀光橫空劈來!屋頂不知何時立著個錦衣華服的身影,手中長刀燃著熊熊烈焰,硬生生將偷襲的魙逼退數步——正是試煉者中排名第三的龍戰。
華服男子咧嘴一笑,刀鋒火焰映著他俊朗的臉:“老柳,欠我一次。”
柳無心未答話,劍勢卻陡然淩厲。金色符文鎖鏈驟然收緊,將第一隻魙死死捆住。可還沒等他再動,那魙的身影突然消失,身上的銀光標記“當啷”一聲墜落在地。
“快,退回小樓!”柳無心對著眾人急喝。儘管反應極快,仍有兩人在瞬息間被魙的觸須洞穿胸膛,鮮血濺在青石板上,觸目驚心。
“該死!”龍戰怒喝,烈焰長刀劃出熾熱弧線,逼退第二隻魙的猛攻。他側身躍到柳無心身旁,低聲道:“撤吧,這東西不可力敵。”
柳無心眉頭緊鎖,目光掃過四周陰影卻一無所獲,輕歎道:“隻能如此。”兩人不再戀戰,向著最近的小樓飛奔而去。
“還真是凶猛……”楚子豪貼著小樓窗縫看著外麵,忍不住咋舌。
“是啊,它真的有破綻嗎?”張小生的目光死死盯著那仍在肆虐的透明身影,喃喃自語。
這場行動最終以破虛小隊折損近九人收場。試煉小鎮的眾試煉者再次領教了魙的恐怖——它像一座無形大山,沉甸甸壓在每個人心頭,讓人連呼吸都覺得沉重。
“大爹爹……”小富貴人雖小,卻敏銳地察覺到屋裡沉甸甸的氣壓,小手不安地攥住張小生的衣角,聲音裡裹著怯意。
張小生低下頭,粗糙的大手輕輕揉了揉他柔軟的發頂,嘴角勉強牽起一抹笑意:“沒事,小富貴彆怕。”
可小富貴明明看見,他垂在身側的指尖,正微微發著抖。
“張兄,要不……我們還是等秘境試煉結束吧?”一旁的楚子豪壓低聲音提議,語氣裡帶著難掩的猶豫。他素來對自己的實力頗有自信,可親眼目睹魙那番屠戮後,心底最後一絲底氣也被碾得粉碎。
“可我……沒有時間了。”張小生的聲音低沉沙啞,像是從喉嚨深處硬生生擠出來的。他望著窗外灰蒙蒙的天,眼底倏然掠過一絲決絕。
楚子豪沉默片刻,終是歎了口氣:“也罷,既然張兄都不怕,那我楚子豪便舍命陪君子,陪你瘋這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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