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麵一轉，視線落回張小生身上。此刻他正陷在兩難境地——原本按部就班，一柄接一柄地向靈劍發起挑戰，一路順暢，可闖到第四十五柄靈劍前時，去路驟然被攔。攔路的並非劍形，而是一頭由赤紅色靈劍所化的猴子，渾身毛發紅得似燃著簇簇火苗，看著便透著股烈氣。
“怎麼樣？”赤毛猴子晃了晃腦袋，語氣裡帶著幾分刻意的親昵，像真替他盤算般蠱惑道，“你若應戰，我要是輸了，便給你十倍靈性，如何？”
“我若說不呢？”張小生望著它這副模樣，心底隻覺新奇——倒沒想到器靈竟也會用這般手段哄人。先前若不是老乞丐及時傳音，將墨玉麒麟與這赤火金精的舊怨說與他聽，恐怕真要被這“好意”蒙了去。
猴子聞言，眼中飛快閃過一絲狐疑，卻隻一瞬便掩了下去，轉而換上副誠懇模樣，歎道：“大家在這劍塚裡困了這些年，我也盼著墨玉麒麟能早些恢複，你怎就不肯領這份情？”
“哼！小猴子，彆裝了。”張小生嗤笑一聲，倒也乾脆，“我眼下，還未必是你的對手。”
“可惡！準是那臭老頭壞了我的好事！”赤毛猴子氣得暴跳，抓耳撓腮的模樣，倒真和山野間的猴子沒兩樣。
它猛地轉頭瞪向張小生，怒聲大吼：“你不肯和我比？那便罷了！所有靈劍都給我聽著——你們誰敢再陪墨玉麒麟比試，就是和我赤火金精作對！往後在這劍塚裡，休想再吸到半分靈性！”
“嗡——嗡——嗡——”
劍塚裡的其他靈劍聽了，紛紛發出低沉的嗡鳴，像是在低聲抗議。可嗡鳴響了許久，始終沒有一柄劍敢飛出來，一個個縮在原處，分明是怕了這赤火金精的威懾。
見眾靈劍這副模樣，赤毛猴子顯然很是得意。它斜睨著張小生，投去個嘲諷的眼神，丟下句“小子，想通了隨時來找我，記住了，我叫赤火金精”，便化作一道赤紅流光，縮回靈劍本體，朝著劍塚深處飛掠而去。
“老乞丐，你就眼睜睜看著不管？”
張小生又接連向好幾柄靈劍發出鬥劍邀約，卻都落了空。他隻得將探出的神魂收回本體，轉頭看向老乞丐，語氣裡帶著幾分焦躁地質問道。
老乞丐搖了搖頭，一聲輕歎裡滿是無奈：“劍的事，終歸得由劍自己了斷。我雖是這劍塚的守護者，卻也沒法摻和進它們的糾葛裡去。”
老乞丐的話音剛落，劍塚深處忽然傳來一陣劇烈震顫，地麵都跟著微微發顫。緊接著，數十柄靈劍破風而來，劍身在空中劃過，帶起層層細碎的劍氣漣漪，蕩得周遭氣流都簌簌作響。
張小生眉頭一挑，目光緊緊追著那些靈劍，滿眼好奇地低喃：“這是怎麼了？”
老乞丐還沒來得及開口，其中一柄雪白靈劍忽然光華一閃，化作個身形嬌俏的白衣女子。她足尖一點，輕飄飄落在張小生麵前，搶著開口問道：“你就是麒麟老大選中的劍主？”
“正是。”張小生頷首應道。
“想不想勝過那赤毛猴子？”白衣女子沒心思多寒暄，開門見山便問。
張小生仔細打量她片刻，無奈道：“以我眼下的本事，就算心裡願意，怕也是力不從心。”
“這無妨。”嬌俏女子見他有這份心，當即滿意點頭，身形一晃便變回雪白劍身，飛回了那群靈劍之中。
緊接著，靈劍群裡便響起一陣密集的嗡鳴，劍身在氣流中輕輕震顫，倒真像一群人圍在一處低聲議事。
“當年墨玉麒麟還沒進這劍塚時，便是這赤火金精獨占一方。那時所有靈劍都得經它點頭，才能分到些許靈性。後來墨玉麒麟來了，一戰勝了它，這兩柄劍的恩怨也就結下了……”趁眾劍商議的功夫，老乞丐慢慢將劍塚裡的陳年舊事講給了張小生聽。
聽到最後，張小生忍不住輕歎：“果然，隻要有生靈的地方，就少不了這般江湖紛爭。”
又過了許久，靈劍群中的嗡鳴漸漸平息，像是終於商議妥當。刹那間，眾劍齊齊振翅般飛身上前，劍身在半空列成整齊的一隊。
其中一柄覆著黑白花紋的長劍率先動了，“咻”地劃破氣流，化作個須發皆白的老者。他立在張小生麵前，聲音沉穩如磐石：“小子，我們商議好了——這便將靈性渡給你。隻是此法能讓你得的益處有限，最終能不能攢夠勝過那猴子的實力，就全看你的造化了。”
張小生聞言，眼裡先掠過一絲難掩的喜色，隨即迅速沉下心來。他鄭重抱拳，朗聲道：“多謝諸位前輩厚愛，晚輩定不負所托！”
那黑白花紋所化的老者微微頷首，隨即抬手一揮。刹那間，數十柄靈劍齊齊發出清越的劍鳴，劍身上騰起赤、藍、金、紫等各色光華，如漫天星河傾落，紛紛朝著張小生彙聚而去。
下一瞬，張小生隻覺一股磅礴的靈性轟然湧入體內，神魂像是被溫潤的清泉細細滌蕩，先前那些滯澀難通的劍道領悟，此刻竟如活水般飛速流轉起來。他當即閉上雙眼，全心感受著體內這翻天覆地的變化。
老乞丐立在一旁，目光裡摻著欣慰與惋惜，望著眼前這幕低聲喃喃：“靈劍渡靈，打從這劍塚立起來，統共也隻在那人身上發生過一次。隻可惜啊……這小子偏不肯接我的傳承。”
片刻後，靈性渡入完畢，眾劍身上的光華漸漸黯淡下去，劍身在氣流中微微晃顫，顯然消耗極大。那黑白花紋老者的身形也淡了幾分，卻仍強撐著道：“我等已將部分靈性渡給你，接下來，就看你自己的了。”
張小生猛地睜眼，眸中精光乍現。他深深鞠了一躬：“眾前輩大恩，晚輩銘記於心！”
白衣女子再度化形，俏臉上帶著幾分蒼白，眼底卻亮得很，笑著道：“可彆讓我們失望，定要好好教訓那赤毛猴子！”
張小生重重點頭，隨即盤膝坐下，閉目調息。體內澎湃的劍意亟待梳理，他必須儘快適應這份力量，方能將其儘數發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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