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老乞丐在一旁以術法遮蔽氣息，可片刻未過，劍塚深處忽有震天怒吼炸響，聲浪幾乎要掀翻周遭劍林：“白靈！你竟敢勾連眾劍，背叛於我！”
怒喝未落，一道赤紅身影已如流星破空而至——正是赤火金精所化的赤毛猴子。它周身烈焰熊熊，赤色鬃毛被火光映得愈發熾烈，一雙火瞳裡怒火翻湧，靈劍們的異動顯然已被它儘數感應。
老乞丐臉色驟變，足尖一點便擋在張小生身前，枯瘦的手按在腰間舊劍上：“赤火，眾劍歸心皆是自願，莫要遷怒旁人！”
赤毛猴子嗤笑一聲，火焰般的尾巴在身側焦躁掃動：“自願？臭老頭，你倒忘了，你不過是這劍塚的看守，也配替它們說話？”
它雖怒得渾身火焰竄高數尺，眼神恨得似要噴火，卻礙於老乞丐，隻死死盯著不放，沒敢有半分出格舉動——顯然對這守護者存著幾分忌憚。
這般劍拔弩張的僵持，一耗便是一日。直到詭異氣氛凝重到極點，張小生緊閉的雙眼，才緩緩掀開一線。
“小子，這回總該接我挑戰了吧！”赤毛猴子上上下下將他打量個遍，確認他氣息確實不及自己後，眼中閃過抹得意，咧開嘴發出鬥劍邀約，語氣裡滿是按捺不住的興致。
張小生緩緩掀眼，眸中先有萬千劍影紛揚流轉，轉瞬間又儘數斂去，歸於澄澈平靜。他輕輕吐出口濁氣，白霧般的氣息在身前嫋嫋散開，周身氣息雖無半分淩厲鋒芒，卻像深不見底的寒潭，藏著難以測度的沉凝力道。
“有何不敢！”四字出口不高不低，卻帶著不容置疑的篤定。
“哈哈哈，好！”赤毛猴子仰頭大笑，笑聲未落，猛地轉頭看向眾劍方向，眼神狠戾如淬了火：“白靈，今日便讓你們瞧瞧，你們的幻想有多可笑！”
話落不再遲疑，身形驟然化作赤紅流光，徑直凝為劍身，帶著呼呼風聲衝向那處神秘能量空間。
張小生朝眾劍方位淡淡瞥了一眼，又轉向老乞丐微微頷首，隨即心念一動，將周身劍意與神魂儘數融入墨玉麒麟。光影一閃，已緊隨赤火金精飛身掠去。
此刻他借眾劍之力，對四季劍法的感悟早已邁入新境，再加上魂境神魂加持——相較那無主人提供劍意支撐的赤火金精，他心中自有底氣：此戰，未必沒有一戰之力。
仍是那片灰蒙蒙的神秘能量空間，一紅一墨兩柄劍懸於虛空，劍尖遙遙相對，宛如兩尊對峙的戰神。
周遭灰色能量被兩劍氣息激蕩得翻湧不休，時而聚成漩渦，時而扯出亂流，活似沸騰的怒海，連空間都跟著微微震顫。
赤火金精所化長劍通體赤紅，劍身裹著熊熊烈焰，每一次細微顫動都卷著灼熱氣浪，將周遭空間烤得扭曲變形，連灰色能量都被燒得滋滋作響。它率先發難，劍鋒猛地一抖，瞬間化作千百道赤紅火蛇，火舌吞吐間帶著焚裂空氣的銳響，鋪天蓋地朝墨玉麒麟噬咬而去。
“小子，嘗嘗我這焚天煮海的厲害！”怒喝混著火焰劈啪聲炸響。
墨玉麒麟卻穩如磐石懸在原地，劍身泛著瑩潤的墨色光澤，像浸在清泉裡的玉石。就在火蛇即將舔舐劍身的刹那，它劍鋒輕顫，一道清冽劍氣悠悠蕩開，拂過之處竟帶幾分春風拂柳的柔和。可這看似溫軟的劍氣所過，狂暴火蛇竟像冰雪遇驕陽，紛紛消融潰散，連火星都沒留下幾粒。
“四季輪轉，春生夏長。”張小生的聲音在虛空中緩緩回蕩，帶著幾分通透的淡然，“你的火，不過是夏日將儘的餘溫罷了。”
赤火劍猛地一顫，周身烈焰陡然竄高數尺，顯然被激怒了：“狂妄！”話音未落，它身形驟然收縮，竟化作細如發絲的赤紅光線，快得幾乎突破肉眼極限，直刺墨玉劍心。這一劍凝聚了它全身精火之力，所過之處，連空間都被灼出漆黑裂痕，邊緣還在滋滋冒火星。
墨玉麒麟這才動了。它不閃不避，劍身忽然泛起秋日熟透的金黃，一道帶著肅殺之氣的劍氣沛然湧出，迎著赤火線撞去。“錚——”兩劍相擊，清越的錚鳴穿透能量亂流，震得周遭灰色能量都停滯一瞬。赤火劍的攻勢猛地一滯，原本無往不利的烈焰上，竟像蒙了層秋霜，漸漸黯淡下去。
“秋收冬藏。”張小生的聲音愈發沉穩，帶著不容置疑的篤定，“你的鋒芒，也該收斂收斂了。”
赤火劍又驚又怒，劍身在虛空中急促顫動——它清晰感覺到，自己的力量正被對方劍術中那玄妙的輪回韻律一點點化解。更讓它心驚的是，對方劍意裡的四季輪回之意，竟像天生克製它般，讓它狂暴的火性都有些施展不開。
“小子，你真當就這點手段？”赤火金精的聲音裡透著發狠的咬牙聲，周身劍光猛地一閃，赤紅光芒幾乎要刺透這灰色空間，“那你也太瞧不上我赤火金精了！”
“你竟在燃燒靈性！”張小生失聲驚呼，萬萬沒料到赤火金精會行此同歸於儘的險招，腦中念頭飛轉，急尋應對之法。
赤火金精的劍身驟然爆發出刺目血光，紅得似要滴出血來，宛如一輪燃儘的殘陽墜落在虛空。周遭翻湧的灰色能量被這血光一染，竟也褪成淒豔的赤紅，連空氣都透著灼人的腥氣。劍鋒之上，一縷縷金紅色火苗瘋狂扭動、攀升，竟隱隱凝出古老晦澀的符文——它竟是不惜燃燒千年積攢的靈性本源，要做最後一搏！
“焚天九劫——燼滅！”
嘶吼聲裡帶著玉石俱焚的決絕，赤火劍猛地崩解，化作漫天火羽。每一片羽毛都鐫刻著火焰法則的紋路，飄落時靜得令人心悸，可一旦觸及灰色能量，便轟然爆發出堪比恒星坍縮的恐怖威能。整片空間應聲震顫、崩塌，墨玉麒麟劍周身的墨色光暈被灼得滋滋作響，劍刃上甚至爬滿細密裂紋，像是隨時會碎裂。
張小生隻覺神魂狠狠一震，識海翻湧不止，四季輪回的劍意竟被這烈焰燒穿數個缺口。戰況陡然急轉直下，他不敢有半分遲疑，隻得強壓下神魂的劇痛，操控著四季劍意不斷收縮、凝聚，拚儘全力抵擋那焚儘一切的熱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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