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輸了嗎……”神魂傳來崩裂般的劇痛，張小生心頭一沉，再清楚不過——憑此刻的自己，怕是撐不過這一戰了。“可惡！明明就差那麼一點點！”他能清晰感應到，離喚醒墨玉麒麟隻剩一線之隔，可偏就是這一線，任憑神魂在劍中如何急切呼喚，那墨玉麒麟都像沉在萬古深眠裡，半分回應也無。
就在神魂快要徹底崩碎的刹那，周遭空間驟然定格，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道蒼老的聲音穿透虛空，直撞神魂深處——那聲音像從萬年前的塵埃裡飄來，裹著化不開的滄桑：“小子，你想斬龍嗎？”
見張小生的神魂因震驚僵著沒動靜，那聲音又響了，這次添了幾分淡淡的催促：“小子，你想斬龍嗎？”
“你是誰？”張小生強撐著神魂的劇痛，顫聲問。
“我是誰？嗬嗬，不過是柄斷劍罷了。”蒼老的聲音再度響起，聽不出半分多言的意思，隻又催了句：“小子，你隻說想與不想便好。”
話音剛落，凝滯的空間驟然活過來，那如狂風驟雨的攻擊瞬間將他拽回凶險戰局。
“轟——”
四季劍意凝出的防護屏障再也撐不住，在赤火金精新一輪猛攻下應聲崩碎，碎得連一縷劍意都沒留下。劍塚深處，張小生的本體也受了這股衝擊，喉頭一甜，“噗”地噴出一大口鮮血，染紅了身前的青石。
“小生，放棄吧。”老乞丐在一旁看得心頭發緊，終是重重歎口氣，目光複雜地傳音勸道。
“放棄？絕不可能！”想當初墨玉麒麟為救他舍了靈性，如今換作它，自己又何嘗不能豁出去，哪怕是與“惡鬼”交易。他的神魂拚儘最後殘存的力氣，聲嘶力竭地大吼：“我答應你！”
回應他的，是一股磅礴的靈性洪流——那洪流似從劍塚最深處湧來，帶著仿佛萬劍劍意本源的浩瀚力量，猛地升騰而起，對著虛空中墨玉麒麟的劍身洶湧灌注而去。
刹那間，墨玉麒麟劍身劇烈震顫，漆黑劍刃上浮現出無數古老符文，像沉眠億萬年的星辰，循著某種韻律逐一亮起。劍塚之內，萬劍齊齊嗡鳴，聲浪翻湧，仿佛在虔誠迎接至高無上的存在降臨。
“錚——”
一道清越的劍鳴驟然響徹天地，張小生隻覺神魂傳來一陣強烈的排斥感，下一秒便“咻”地被甩出劍外。他凝目望去，劍身上那些符文竟如活物般流轉遊走，最終彙作一條栩栩如生的墨色麒麟紋路。那麒麟雙眸驟然睜開，赤金色的瞳孔中神光暴漲，仿佛藏著焚天煮海的滔天威能。
“墨玉麒麟……你終於蘇醒了！”張小生心頭狂喜，眼眶微微發熱。雖與它分彆多年，可此刻見這老朋友安然無恙，懸了許久的心總算穩穩落了回去。
“吼——”
似是在赤火金精身上嗅到了明確的威脅，墨玉麒麟隻親昵地瞥了眼張小生的神魂，隨即重新化為劍身，帶著勢不可擋的淩厲氣勁，朝著赤火金精所在的方位悍然衝殺而去。
遠處，赤火金精似是敏銳地嗅到了威脅，原本狂暴無匹的攻擊驟然頓住。它那由純粹火元素凝就的身軀不安地扭動著，外層熊熊燃燒的赤色火焰竟如退潮般簌簌縮回體內，在體表凝成一層厚實的焰光防護罩，透著幾分色厲內荏的戒備。
“轟——”
不過刹那間，兩股截然相反的力量已在半空轟然相撞，刺目的強光驟然炸開，幾乎要灼穿人眼。墨色的凜冽劍意與赤色的狂暴火能在光華中交織、撕扯，轉眼便攪出一道翻湧的巨大能量漩渦。張小生被席卷而來的衝擊波撞得神魂震顫，連連後退，隻得緊緊眯起眼睛，勉強穩住身形。
待漫天強光漸漸散去，天空中唯餘一柄墨色長劍傲然挺立，劍身在風裡輕顫，仿佛正無聲接受著周遭的敬畏，活像個登峰造極的勝利者。
“不可能……我積攢了數千年的力量，怎麼會……怎麼還會敗在你手裡！”斜插在虛空地麵上的赤色長劍劍光忽明忽暗，帶著瀕死的顫栗，最終光華一斂，化作一隻赤毛猴子——它單膝跪地，脊背卻倔強地挺著，赤紅的眼瞳裡滿是不甘與難以置信。
“赤火，你我相鬥了這麼多年，”墨玉麒麟的劍光驟然一閃，化作一頭墨色麒麟，鱗甲在微光裡泛著溫潤卻堅韌的光，它望著赤毛猴子，聲音裡帶著幾分久戰的疲憊，也有幾分釋然，“難道到現在，還不能接受嗎？”
“不可能！絕不可能！”赤火金精聽完，非但沒有半分釋懷，眼底的不甘反倒燒得更烈，近乎瘋魔般嘶吼起來，“定是我沒了劍主！對！定然是這樣！”
它猛地撐起身子，拚儘最後一絲力氣踉蹌著狂奔幾步，隨即身形一晃，“簌”地化作一道赤紅流光——正是那柄赤色長劍，帶著未散的戾氣，狠狠劃破虛空，倉皇逃向遠方。
如此一來，場中便隻剩墨玉麒麟與張小生的神魂相對而立。他剛要喚一聲“老夥計”，卻見那墨色麒麟“撲通”一聲直挺挺癱倒在地，周身光華一閃，竟是連劍靈之身都撐不住了，徑直變回了墨色長劍的模樣。
張小生心頭一緊，趕忙上前將劍拾起，指尖輕輕撫過劍身，滿是心疼。隨即他雙腳猛蹬，帶著那已近乎透明的神魂之身，朝著空間外急飛而去。
“噗——”
神魂剛一歸體，還沒等鬆口氣，便又一口鮮血噴了出來。緊接著，一股滅頂的疲憊感席卷全身，他臉色霎時變得慘白，連抬手的力氣都快沒了。
“小生，你怎麼樣？”一旁的老乞丐見他這副模樣，急得趕忙跨步上前，飛快取出一枚丹藥，小心地送入他口中，語氣裡滿是掩不住的關切。
“沒……沒事，隻是神魂耗得太狠了。”過了好半晌，張小生才緩過一絲氣來，聲音依舊虛弱，卻勉強擠出了回應，說話時連眼皮都有些抬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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