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陰荏苒,約莫十五日光景轉瞬即逝。當滄瀾域煉丹所上空再次被濃墨般的雷劫雲層籠罩時,天翼族女子早已沒了初次的訝異,隻是眸光淡淡,望向張小生所在的煉丹室方向,仿佛這不過是尋常景象。
然而下一刻,她秀眉驟然蹙起,原本平靜的麵色瞬間凝如寒霜:“不對,這劫氣波動……怎會如此霸道!”話音未落,她猛地抬頭,目光死死鎖定虛空中翻滾的劫雲,那其中蘊含的毀滅氣息,遠超普通八品丹藥所能引發的雷劫。
電光火石間,她似是想到了某種不可思議的可能,玉手一翻,一枚古樸的青銅寶鏡便已握在掌心。指尖靈力注入的刹那,鏡麵泛起一圈圈漣漪,張小生所處的密室景象,便清晰地映現出來。
鏡中畫麵,讓她呼吸微微一滯——隻見張小生立於密室中央,雙手遙遙張開,兩股精純至極的靈力如同兩條遊龍,分彆湧向身前兩口丹鼎。左側丹鼎縈繞著皎潔的白芒,似有冰雪之寒;右側丹鼎則流轉著蒼翠的青輝,暗含生機之韻,顯然是兩種截然不同的丹藥,正同時煉製!
“黑煙!”天翼族女子再也無法保持鎮定,對著虛空厲聲喝道,“立刻去請黑羽長老!”
“遵命!”虛空中傳來一聲低沉應答,空間微微蕩漾,一名同樣背生雙翼的黑衣男子悄然現身。他對著女子恭敬地單膝跪地行禮,起身時身形一晃,便化作一道黑影,瞬間消失在原地,速度快得隻剩一道殘影。
安排好一切,女子緊繃的身體才略微鬆弛了幾分,但握著寶鏡的手指依舊泛白。她重新將目光投向鏡中那道挺拔的身影,眸中滿是凝重與好奇,連一絲一毫的細節,都不願錯過。
又過片刻,一道爽朗笑聲裹挾著雄渾靈力,自煉丹所門外穿透而來:“哈哈哈,玲瓏侄女,究竟是何等要事,竟要勞你喚我親自前來?”
話音未落,一位身著玄色暗紋羽袍的老者已踏門而入。他須發皆如雪染,麵容清臒卻不顯老態,雙目開闔間,兩道精光似能洞穿虛妄,周身縈繞的氣息更是淵深似海,仿佛蘊藏著整片星空的重量。來人正是天翼族中,專司刑罰的黑羽長老。
天翼族女子快步迎上,將掌心青銅寶鏡恭敬遞去,語氣帶著難掩的凝重:“羽伯伯,您一看便知其中蹊蹺。”
黑羽長老接過寶鏡,垂眸凝神望去。起初他神色尚顯從容,撚須的手指節奏平穩,可當視線觸及鏡中景象——張小生竟分神禦使兩股屬性迥異的靈力,如兩條遊龍般分彆注入兩口丹鼎,且雙鼎氣息齊頭並進、互不乾擾時,饒是他活了數百年、見慣奇聞,瞳孔也不由得驟然一縮,撚須的動作猛地頓住。
“陰陽分流,雙鼎同煉……”他喉間溢出一聲低喃,語氣裡滿是難以置信的訝異,“這……這簡直是逆天之舉!即便是人族那些成名已久的丹道大師,也鮮少有人能操控到如此精妙地步!”
話音未落,鏡中局勢再生異變。
左側縈繞白芒的丹鼎陡然震顫,鼎身瞬間迸發出璀璨光華,無數道細如牛毛的冰晶紋路如活物般在鼎壁蔓延,一股極致的寒意竟穿透鏡麵彌散開來,讓煉丹所內的溫度驟降,連空氣都似要凝結成霜。與此同時,右側流轉青輝的丹鼎發出低沉嗡鳴,鼎蓋劇烈跳動,磅礴的生命氣息如潮汐般洶湧而出,在鼎口上方凝聚成一片朦朧青霧,霧中隱約有靈芽破土之象。
“是寒髓辟神丹與青木還靈丹!”黑羽長老眼神驟然一凜,語氣愈發凝重,“此二丹雖同屬八品初階,但藥性卻是天差地彆——一為極陰至寒,主靜;一為至陽生息,主動。同時煉製已屬逆天,更遑論這般聲勢,分明是引動了雙重丹劫疊加!”
他猛地抬頭,目光穿透窗欞望向天際。隻見原本如濃墨般翻滾的劫雲,此刻竟詭異分化:左側雲層化作刺骨霜白,冰晶在雲間凝結墜落,寒意直透骨髓;右側雲層則轉為深沉青黑,無數電蛇在其中竄動,將生機與毀滅的氣息交織成網。
兩種屬性的雷霆在雲層中瘋狂醞釀、碰撞,金鐵交鳴之聲響徹天地,最終竟在劫雲中央融合為一道赤紅色的雷霆,那雷霆粗如巨柱,表麵遊走的紋路似蘊含著天地法則,發出的轟鳴令整個滄瀾域都為之震顫。刹那間,煉丹所上空被一種前所未有的毀滅氣息徹底籠罩,連空間都似在這威壓下微微扭曲。
“沒想到雙劫疊加,竟連八品後期才會出現的五彩雷劫都提前引動,且直接蛻變為赤霄雷劫!”黑羽長老當機立斷,袍袖猛地一甩,數道蘊含著法則之力的流光激射而出,瞬間沒入煉丹所四周的陣眼,將守護大陣催至極致。隨即他轉頭對玲瓏吩咐道:“速去請你父親前來,今日這滄瀾域,怕是要因這小子掀起一場不小的風波了!”
黑羽長老的話音尚未消散,天際那道融合了冰霜之寒與青木之暴的赤霄神雷,已然蓄滿了足以摧毀一切的毀滅之力。隻聽一聲撕裂蒼穹的巨響,雷柱如同一柄燒紅的天罰之矛,帶著焚山煮海的威勢,悍然劈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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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紅雷柱所過之處,空氣被瞬間汽化,空間仿佛被滾燙的烙鐵燙出層層扭曲的褶皺,連光線都在此刻發生了偏移。煉丹所外那道守護大陣凝聚的淡青色光幕,在雷柱降臨的刹那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表麵漣漪瘋狂震蕩,細密的裂紋如蛛網般飛速蔓延,仿佛下一秒就要徹底崩碎。
“不好!這雷劫威力遠超預估,大陣怕是撐不住!”黑羽長老臉色驟然劇變,再無半分從容。他雙手急速掐訣,指尖符文流轉,體內蘊藏了數百年的磅礴靈力毫無保留地傾瀉而出,化作一道道玄奧的黑色羽紋,如百川歸海般湧入陣法光幕,死死加固著那搖搖欲墜的防線。
有了這股浩瀚靈力的加持,瀕臨破碎的大陣瞬間有了主心骨,光幕驟然凝實三分,發出陣陣震耳欲聾的嗡鳴,竟真的與空中那道恐怖雷劫僵持起來,隱隱有了幾分叫板的氣勢。
可處於這場風暴正中心的張小生,此刻卻似與外界隔絕。他對外界的驚天動地恍若未覺,雙目微闔,全部心神都已沉入身前兩口丹鼎之中,緊盯著那兩顆即將成型的靈丹。他的臉色蒼白如紙,嘴唇抿成一道緊繃的直線,額角青筋如虯龍般暴起,每一次呼吸都帶著細微的顫抖——顯然,同時駕馭兩股截然不同的神魂之力,還要應對丹藥成型的狂暴波動,對他而言已是極致的負擔,隻感覺神魂仿佛隨時都會被撕裂。
時間在雷與陣的碰撞中被無限拉長,又在丹藥的淬煉中飛速流逝。最終,天際劫雲再怒,又是三道比之前更加粗壯的赤紅雷柱接連劈落,每一道都帶著毀天滅地的威勢。直到第三道雷柱消散在光幕之上,那濃墨般的劫雲才緩緩褪去,這場驚心動魄的雙鼎丹劫,終於徹底宣告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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