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凡小友，你這次行事，可真是有些冒失了。”
張小生剛結束煉丹，推開密室石門的瞬間，三道身影便從暗處走出——顯然早已在此等候。為首中年男子麵容俊逸，語調帶著幾分打趣，話裡雖有“質問”之意，語氣卻溫和得毫無責備。
似是看穿他眼底的困惑，男子隨即補充：“在下乃天翼族族長，亦是族中黑家家主。”
“實在抱歉，”張小生抬手撓頭，語氣滿是尷尬，“我也未曾料到，兩種丹藥的丹劫竟會疊加，威力這般恐怖。若是造成損失，我定會儘數賠付。”
“損失倒談不上。”中年男子輕笑，目光裡的欣賞毫不掩飾，“隻是像小友這般丹道造詣深厚的後輩，我已多年未見。今日特意前來，小友莫要覺得唐突。”
此前逐浪小隊離開天藍城域，為避麻煩，已用從侯三弟子處學的變化之術改了容貌。此刻張小生一身書生裝束，聞言拱手行禮：“豈敢唐突？能得見滄瀾城域之主，是晚輩的榮幸。”
以他的感應，中年男子與身旁玄袍白發老者氣息深不見底，如墜深淵般心悸；唯有那位天翼族女子不同，靈氣雖澎湃，卻能清晰感知界限，並非不可捉摸。
“嗬嗬，臨淵，”玄袍老者忽然開口，帶著幾分提醒，“此處並非說話之地，咱們尋個靜處再談吧。”
黑臨淵恍然撫掌，語氣含著歉意：“是我考慮不周。張凡小友，若不嫌棄，可否隨我們移步城主府？府中備了雲頂靈茶，正好細談；你剛曆丹劫，府內聚靈陣對恢複修為大有裨益。”
他目光掠過張小生身後未散的丹香，笑意裡的欣賞又深了幾分。
“既如此，那晚輩就卻之不恭了。”張小生笑著應下，毫不扭捏。這次丹劫本是有意為之——就是要在天翼族麵前露上一手，為逐浪小隊在滄瀾域鋪條順路。
一行人前行片刻，一座氣派府邸映入眼簾。青瓦覆頂，白牆立界，飛簷翹角如振翅天翼，門楣“城主府”三個鎏金大字，在日光下折射出耀眼華光。兩側石麒麟鱗爪分明，威嚴中透著百年古樸。
踏入府門，眼前驟然開闊。亭台樓閣依山傍水，錯落有致；回廊九曲蜿蜒，串聯各處景致；靈泉從假山縫隙潺潺溢出，叮咚作響；幾株雲霧竹立在庭中，竹葉輕搖，清氣沁人。最讓張小生心驚的是，這裡靈氣濃鬱得幾乎凝霧，深吸一口，五臟六腑似被滌蕩，先前因煉丹而緊繃的神魂，竟瞬間舒緩。
“好一處洞天福地！”他由衷讚歎。
黑臨淵笑意更盛：“小友喜歡便好，這邊請。”
穿過幾道雕花木回廊，眾人來到臨水小廳。廳內極簡，隻擺一套梨花木桌椅，卻處處見格調；窗外一汪碧水，幾尾五彩靈鯉悠然擺尾，偶爾甩鰭激起漣漪。
分賓主落座，侍女很快端上香茗。茶湯澄澈如琥珀，香氣清幽，正是黑臨淵提及的雲頂靈茶。
“張凡小友，請。”黑臨淵率先舉杯。
張小生也不客氣，淺啜一口。初入口微苦，轉瞬化為甘醇，一股暖流順喉入腹，迅速擴散四肢百骸。先前因丹劫躁動的靈力，竟在暖流滋養下漸漸平複。
“好茶！”他再次讚歎，這次是實打實的真心。這雲頂靈茶不僅滋味絕佳，更兼具穩固修為、滋養神魂之效，絕非尋常靈茶可比。
黑臨淵與身旁“墨老”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捕捉到滿意——這反應，正合他們之意。
“小友滿意便好。”黑臨淵放下茶盞，語氣依舊溫和，話鋒卻陡然直接，“實不相瞞，此次請小友來，一是結識丹道奇才，二來……是想邀你加入城主府。”
來了。張小生心中微動，麵上依舊平靜，放下茶盞微笑回應：“黑族長抬愛，是晚輩的榮幸。隻是張某早有師門，不便加入其他勢力。不過我會在滄瀾域停留許久，貴族若有煉丹需求，隨時可找我。”
“原來如此。”黑臨淵笑了笑，未因被拒惱怒，反而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他轉頭看向一旁的天翼族女子，語氣含著惋惜：“沒能留下張丹師，著實可惜。不過你在滄瀾域若有需求，務必找我。這樣吧，玲瓏，這段時間你多與張丹師走動，他若遇麻煩，你便代城主府出麵解決。”
幾人又閒談片刻，從丹道軼事聊到滄瀾域風土，氣氛愈發融洽。待日頭稍斜，張小生便起身告辭。
出了城主府，兩人走在街道上。一個清雅書生，一個傾城天翼女子，這般組合引來了不少側目。黑玲瓏毫不在意，目光掠過街邊嬉鬨的孩童，腳步微頓，轉頭看向張小生，眼尾帶點狡黠：“張丹師，我們天翼族分黑白兩支，你可知如何區分？”說罷，露出一抹與平日清冷截然不同的少女俏皮笑。
張小生腳步微停，側首看她。日光灑在她偏著的側臉上，幾縷發絲垂頰，襯得那笑竟有幾分純粹嬌憨。他略一思忖，目光掃過往來族人，緩聲道：“我曾在古籍見零星記載，略知一二。天翼族分支以血脈為界，白翼一支血脈古老純淨，族人性情清冷高潔，善與自然溝通、修習道法；黑翼一支……”他頓了頓，語氣斟酌，“則更銳意進取，骨子裡帶著好勝血性，既善爭鬥，更天生掌控風雷之力。不知張某所言，是否正確？”
黑玲瓏眼中閃過訝異，隨即“嗤”地笑出聲，清脆如風拂銀鈴：“張丹師果然見識廣博，說得大致不差。不過……”她話鋒一轉，抬手拂過耳邊亂發，指尖若有若無掠過烏黑長發，眼神多了幾分難喻意味，似玩笑，又帶點不易察覺的試探，“除了血脈，其實有個更簡單的方法。比如，白翼一支翅翼如雪，純淨無瑕；而黑翼一支嘛……”
話音未落，黑玲瓏周身泛起淡淡靈光。她足尖輕點地麵，身形如柳絮般升空，背後兩對寬翼驟然展開。陽光透過翼縫灑下，露出內裡色澤——並非外在的潔白，而是如墨漆黑，在日光下泛著暗啞光澤，宛如墜落凡塵的暗夜天使。她懸停半空，居高臨下地看著張小生，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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