潛龍靈脈深處,並非想象中流光溢彩的洞天福地。
入眼是望不到儘頭的幽邃甬道,兩側岩壁並非尋常山石,而是某種暗沉如玄鐵,表麵流淌著暗金色澤的奇異金屬。
冰冷堅硬,觸手生寒。
空氣裡彌漫著濃得化不開的土腥氣,混合著一種源自大地深處,令人心悸的腐朽與蒼茫。
更詭異的是,此地神識被極大壓製,如同陷入粘稠的泥沼,探出不過十丈便再難寸進。
死寂,絕對的死寂。
唯有眾人壓抑的呼吸和腳步聲,在空曠的甬道中回蕩。
沈儀玄袍拂過冰冷地麵,步履從容,走在最前。
他身後半步,淨塵素白僧衣纖塵不染,光潔的頭顱低垂,雙手合十,口中無聲誦念著晦澀經文。
元昊身著蟠龍蟒袍,緊隨其後,麵容在甬道頂部鑲嵌,散發著慘淡幽光的螢石映照下,顯得陰晴不定。
他身後,三名玄冥衛統領如同三道影子,玄鐵重甲包裹全身,猙獰鬼麵覆臉,隻露出三雙死寂無波的灰眸。
沈儀麵色如常,2級慧眼無聲運轉,視野中,世界的表象被層層剝離。
看似空無一物的前方甬道,在慧眼視界下,卻布滿了無數細若遊絲,閃爍著無數微不可查,形似蝌蚪的漆黑符文。
上古殺陣!
而且是極其陰毒,專擅絞殺神魂的“九幽噬魂陣”!
沈儀腳步微不可查地一頓,幾乎在同一時間,他身後左側那名,身形最為枯瘦的玄冥衛,灰眸中精光一閃。
“哼。”
鬼麵下傳出一聲幾不可聞的冷哼,帶著毫不掩飾的輕蔑。
元昊腳步也隨之停下,側頭看向沈儀,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關切:“沈公子,可是有所發現?”
沈儀並未回頭,目光依舊平靜地看著前方,“似乎有些不對勁。”
“不對勁?”元昊眉梢微挑,還未開口。
那枯瘦的玄冥衛統領已踏前一步,灰眸透過鬼麵,嘶啞乾澀的聲音響起,帶著濃濃的譏誚:“不對勁?沈公子好敏銳的‘靈覺’啊!”
他刻意加重了“靈覺”二字,嘲諷之意溢於言表。
“此地乃前朝禁地,曆經萬載歲月,殘留些許靈力波動再正常不過。”
他聲音陡然轉厲,帶著元嬰後期修士特有的威壓,如同無形的重錘壓向沈儀,“公子不過結丹後期修為,神識在此地更是被壓製得如同凡人,竟能‘察覺’到連我等都未曾感知的異樣?”
他灰眸掃過沈儀,如同在看一個跳梁小醜:“莫非公子這紅塵宗傳人的身份,還自帶未卜先知的神通不成?”
“還是說……公子心怯,不敢前行,在此故弄玄虛?!”
最後一句,已是赤裸裸的質疑與挑釁!
元嬰後期的恐怖威壓混合著殺意,如同實質般籠罩沈儀周身,甬道內溫度驟降!
淨塵撚動佛珠的指尖猛地一滯,光潔的頭皮沁出細密冷汗,嬌軀微不可查地繃緊。
元昊並未阻止,反而負手而立,灰眸深處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滿意。
這正是他想要的效果。
逼沈儀探路,用他的命,去填平前方的凶險!
沈儀在枯瘦統領的威壓下,身體似乎微微晃了一下,玄袍衣角無風自動。
他緩緩轉過身,臉上並無被冒犯的怒意,反而帶著一種近乎天真的疑惑,看向元昊:“殿下,這位……前輩似乎對沈某頗有成見?”
他聲音平靜,甚至帶著一絲無辜:“沈某隻是心有所感,提醒一句罷了。”
“既然前輩認為沈某杞人憂天,那便當沈某多言了。”
說完,他竟真的不再看那枯瘦統領,目光重新投向那片空寂的前方,仿佛剛才的提醒真的隻是隨口一說。
這番姿態,落在枯瘦統領眼中,更是坐實了心虛與裝腔作勢。
他鬼麵下的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弧度,正要再出言譏諷。
元昊卻忽然開口,聲音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威嚴:“好了!不得無禮!”
“沈公子乃本王貴客,更是紅塵聖宗高足,眼力見識豈是你能妄加揣測?”
他訓斥完手下,轉向沈儀時,臉上已換上和煦笑容,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歉意與信任。
“沈公子勿怪,手下人粗鄙,不懂禮數。公子既覺前方有異,想必定有緣由。”
他話鋒一轉,灰眸直視沈儀,帶著一種推心置腹的誠懇:“然,此陣關乎重大,本王麾下三位供奉雖修為尚可,於陣道一途卻非所長。”
“公子慧眼如炬,又身負聖宗傳承,不知……可否請公子先行一步,替本王探明虛實?”
他微微俯身,姿態放得極低,聲音帶著蠱惑:“公子放心,本王與三位供奉緊隨其後,定保公子周全!”
“待取得靈脈核心之寶,本王承諾的四成份額,分毫不少!”
“更可再添一成,作為公子探路之功!”
五成!
元昊竟主動加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