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石的異樣伏筆）
回到小破屋時，日頭已經爬到了頭頂。雜役院的空地上，王二狗他們正圍著吃午飯，窩頭的香氣順著破窗戶縫鑽進來，勾得我肚子咕咕叫。
我沒心思湊過去，反手閂上門，借著從屋頂破洞漏下來的陽光，解開了胳膊上的布條。
傷口比想象中深，被碎石劃開的口子像條猙獰的小蛇，邊緣泛著紅，還在往外滲血珠。臉上的擦傷火辣辣的，一摸就疼，估計已經腫成了豬頭。
“嘶……”我倒吸一口涼氣，從懷裡掏出王二狗給的藥膏。藥膏黑乎乎的，聞著一股草藥味，看著不怎麼樣，抹在傷口上卻挺清涼，疼得輕了點。
我小心翼翼地往胳膊上塗藥膏，手指剛碰到傷口，就有幾滴血珠滲出來，順著胳膊往下滑。
“該死。”我趕緊拿布條去擦，慌亂中沒注意，一滴血珠正好滴在了從懷裡滑出來的黑石上。
那滴血落在石頭上，連個紅印都沒留下，“嗖”地一下就不見了，像是被石頭吞了進去。
我當時正忙著按住傷口，壓根沒瞧見這詭異的一幕。
等我把傷口包紮好，累得癱坐在地上，才想起那塊黑石。
我把石頭撿起來，想看看有沒有沾上血。石頭還是黑黢黢的，光溜溜的表麵連點水痕都沒有，仿佛剛才那滴血從未存在過。
“怪事。”我嘀咕了一句，也沒多想。大概是血太少，被石頭吸乾了吧。
我把石頭揣回懷裡，剛想躺下歇會兒，突然覺得胸口有點發熱。
不是那種被太陽曬得燥熱，是從石頭那裡傳來的，淡淡的、暖暖的感覺，像揣了個剛捂熱的雞蛋。
“嗯？”我愣了愣，摸了摸胸口。黑石還是冰涼涼的，沒什麼變化。
難道是錯覺？
我又摸了摸，確實沒發熱。剛才那點暖意，像是春天的風，吹過就沒了，快得抓不住。
“估計是太累了，腦子糊塗了。”我自嘲地笑了笑，把這歸結為熬夜和受傷帶來的幻覺。
我躺在破床上，盯著屋頂的破洞。陽光從洞裡照進來，在地上投下一個圓圓的光斑，裡麵浮動著無數細小的塵埃。
懷裡的黑石安安靜靜的，沒再鬨出什麼動靜。
我很快就睡著了，太累了，連夢都沒做一個。
直到傍晚被餓醒，我摸了摸懷裡的石頭，還是冰涼的，才徹底把那點奇怪的暖意拋到了腦後。
我起身去找吃的，路過水缸時，順便掬了捧水洗臉。水麵映出我的臉，青一塊紫一塊的，還有幾道淺淺的劃痕，看著挺狼狽。
但不知怎麼的，臉上和胳膊上的傷口好像沒那麼疼了，紅腫也消了點，恢複得比預想中快。
“王二狗的藥膏還真管用。”我心想，完全沒往懷裡的黑石上想。
我拿著王二狗留的窩頭，蹲在門口啃。懷裡的黑石貼著胸口，隨著我的呼吸輕輕起伏，像一顆沉默的、不會跳動的心臟。
誰也不知道，就在那塊平平無奇的黑石深處，一道微不可查的幽光閃過，快得如同眨眼，隨即又隱沒在無儘的黑暗裡，仿佛從未亮起過。
更沒人知道，這道幽光，會在不久的將來，給這個倒黴透頂的雜役弟子，帶來怎樣翻天覆地的變化。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了。
此刻的沈小虎，正忙著啃他的窩頭，心裡想的，隻有明天能不能少乾點活，能不能彆再遇到什麼倒黴事。
這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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