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裡沒有高階妖獸,卻比任何妖獸都危險。澤地裡長滿了能讓人產生幻覺的“迷魂草”,沼澤下麵全是流沙,進去的人,十有八九都會陷在裡麵,在幻覺中被流沙吞噬,連骨頭都剩不下。
我小時候聽雜役院的老人說過,迷魂澤是黑風林的“胃袋”,不管什麼東西掉進去,都會被消化得一乾二淨。
“迷魂澤……”陳明靜師姐若有所思地重複了一遍,目光裡閃過一絲決斷,“就走那裡。繞開墨鱗蛟,從暗渠去下遊,看看灰煞到底在和什麼東西交易。”
“師姐!”靈溪師姐忍不住開口,“太危險了!迷魂澤連地圖都標不全,進去就是九死一生啊!”
“危險也得去。”陳明靜師姐的語氣很堅定,“宗門把任務交給我們,不是讓我們遇到危險就退縮的。”她看向我,“沈小虎,你能帶路嗎?”
我張了張嘴,想說不能。
想告訴他們,下遊很危險,想告訴他們,黑石在“指引”那裡,想告訴他們,我害怕。
可對上她那雙清冷而堅定的眼睛,所有的話都堵在了喉嚨裡。
我看到她胳膊上的傷口,那是剛才為了掩護阿木師兄被墨鱗蛟的尾鰭掃到的,血已經浸透了月白色的衣袖,卻沒聽到她哼過一聲。
我看到靈溪師姐和阿木、阿石師兄雖然麵帶擔憂,卻沒有一個人說要退出,隻是默默地檢查著法器和符紙,做著出發的準備。
他們是內門精英,是宗門的希望,麵對危險,他們想到的是完成任務,是守護宗門。
而我,這個靠著黑石才活下來的雜役,卻在想著怎麼退縮。
“能……”我聽到自己的聲音說,乾澀得像砂紙摩擦,“我能帶路。”
陳明靜師姐點了點頭,目光裡多了一絲認可:“好。休息一刻鐘,我們出發。”
一刻鐘後,我們鑽進了通往暗河下遊的第一條地下暗渠。
暗渠很窄,隻能容一個人側身通過,頭頂的鐘乳石時不時滴下冰涼的水珠,砸在臉上,帶著股鐵鏽味。牆壁上爬滿了綠色的藤蔓,正是蝕骨藤,不小心蹭到一下,布料就會“滋滋”作響,冒出黑煙。
我走在最前麵,手裡拿著根前端綁著硫磺的樹枝——硫磺能驅趕毒蜘蛛。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先用樹枝探探路,確認沒有流沙和陷阱後,再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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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裡的黑石又開始發燙,跳動的節奏隨著我們深入暗渠,變得越來越快。那股“牽引感”也越來越強,像有人在前麵拉著我,速度不由得加快了幾分。
“慢點。”陳明靜師姐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依舊平靜,“暗渠裡的氣流不對,注意換氣。”
我趕緊放慢腳步,這才發現自己因為緊張,呼吸變得越來越急促,吸入了不少暗渠裡的濁氣,頭暈乎乎的。
身後的腳步聲很輕,幾乎聽不見。
我偷偷回頭看了眼,隻見陳明靜師姐他們正從容地跟在後麵,靈溪師姐時不時抬手,指尖彈出的微光落在蝕骨藤上,那些藤蔓就會迅速枯萎,顯然是用靈力克製住了毒性。他們的衣袂偶爾會蹭到牆壁,卻連點灰都沒沾,和我這滿身是泥、狼狽不堪的樣子形成鮮明對比。
“沈小虎,”陳明靜師姐突然開口,“你好像對這些蝕骨藤很熟悉?每次都能準確地避開它們的觸須。”
我心裡一緊,趕緊低下頭:“以前……送過一次藥到暗渠儘頭的哨所,被蝕骨藤傷過,所以……記得它們的樣子。”
這是我早就想好的說辭,半真半假,應該能糊弄過去。
“嗯。”陳明靜師姐沒再追問,目光落在我手裡的硫磺樹枝上,“這樹枝是你自己弄的?”
“是……哨所的師兄說,硫磺能驅毒蜘蛛。”
“很聰明。”
簡單的三個字,卻讓我臉頰發燙,趕緊轉過頭,加快了腳步。
懷裡的黑石燙得更厲害了,甚至開始微微發光,透過衣襟,能看到一點淡淡的黑色光暈。
那股“牽引感”已經強烈到無法忽視,幾乎要拖著我往前跑。
就在這時,前麵的暗渠突然開闊起來,出現一個岔路口,左邊的通道黑漆漆的,散發著一股腐臭味;右邊的通道則隱隱透出微光,空氣裡帶著點甜香。
“走哪條?”靈溪師姐問道。
我猶豫了一下,按照之前的記憶,應該走左邊——右邊的甜香是迷魂草的味道,聞多了會讓人產生幻覺。
可懷裡的黑石卻突然劇烈地跳動起來,灼意瞬間傳遍全身!
右!必須走右!它在那邊!
“走……走右邊。”我聽到自己的聲音說,連我自己都嚇了一跳。
“右邊?”靈溪師姐皺了皺眉,“那邊有迷魂草的味道,不安全。”
“相信他。”陳明靜師姐突然開口,目光落在我身上,帶著一絲探究,“他的直覺,好像比我們的神識還準。”
我心裡咯噔一下,不敢看她的眼睛,趕緊低下頭,鑽進了右邊的通道。
通道裡的甜香越來越濃,牆壁上開始出現紫色的小花,正是迷魂草。我趕緊從懷裡掏出之前靈溪師姐給的清心玉,握在手裡,冰涼的觸感稍微抵禦了些幻覺的侵襲。
懷裡的黑石卻像是受到了某種刺激,光芒越來越亮,跳動的節奏快得幾乎連成一片,那股“牽引感”也達到了頂峰——
就在前麵!快到了!
我幾乎是憑著本能在往前走,腳步越來越快,甚至忘了提醒後麵的人注意腳下的陷阱。
“沈小虎,慢點!”陳明靜師姐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急促。
我這才回過神,趕緊停下腳步,這才發現自己已經走到了通道的儘頭,眼前是一片白茫茫的沼澤,正是迷魂澤。
澤麵上漂浮著一層白色的霧氣,裡麵隱約能看到迷魂草的紫色花朵,在霧氣中若隱若現,像無數隻眼睛在盯著我們。
而在沼澤的中心,有一個小小的土丘,土丘上,插著一根黑色的柱子,柱子頂端,似乎……嵌著什麼東西,正散發著和我懷裡黑石一樣的、淡淡的黑色光暈。
懷裡的黑石突然發出一陣強烈的震動,光芒大盛,灼得我胸口生疼!
它在回應!
它在回應那個柱子頂端的東西!
原來……它指引我來這裡,是為了那個東西!
“那是什麼?”靈溪師姐走到我身邊,看著沼澤中心的土丘,眉頭緊鎖。
陳明靜師姐的目光也落在土丘上,眼神凝重:“是‘聚靈柱’。而且……是用妖獸的脊椎骨做的,上麵刻的是‘血祭陣’,灰煞果然在和妖獸做交易,他在用迷魂澤的死氣和妖獸的精血,培育某種東西。”
她頓了頓,目光落在我身上,眼神裡的探究更深了:“沈小虎,你好像……早就知道這裡有東西?”
我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懷裡的黑石還在劇烈地跳動,光芒透過衣襟,在我胸前映出一個模糊的影子,像一塊正在燃燒的煤。
我知道,我再也瞞不住了。
黑石的異動已經無法掩飾,它的目標,就是那根聚靈柱頂端的東西。
而我,這個被它選中的“宿主”,注定要卷入這場陰謀的中心。
沼澤中心的土丘上,聚靈柱頂端的黑色光暈越來越亮,仿佛也在回應著黑石的呼喚。
霧氣開始翻滾,迷魂草的紫色花朵劇烈地搖曳起來,整個迷魂澤都仿佛活了過來,散發著一股令人窒息的危險氣息。
我看著那根聚靈柱,又看了看身邊神色凝重的陳明靜師姐他們,突然意識到——
深入險地的,或許從來都不是我們。
而是黑石。
我們,都隻是它找到目標的……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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