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收獲”:當額頭觸到塵土時,連時光都在骨縫裡歎息
柴房的晨光斜斜地切開霧氣,落在沈小虎攤開的破布上。他把從洞府帶出來的東西一一擺好,動作輕得像怕驚擾了什麼。
玉簡被摩挲得發亮,青灰色的石麵上還留著他額頭的溫度;空藥瓶躺在旁邊,青瓷的瓶身布滿細密的冰裂紋,卻依舊透著溫潤的光澤——雜役院的粗陶瓶可沒這質感,留著或許能裝些止血藥粉;那幾塊失去光澤的下品靈石被他捏在手裡掂了掂,沉甸甸的,卻感受不到絲毫靈氣,像握了幾塊普通的灰石,最終還是被他隨手放在了窗台上。
最珍重的還是那本無名書冊,被他用乾淨的麻布仔細裹好,放在布卷最中央,旁邊是那個巴掌大的青銅盒子,表麵的紋路在晨光裡若隱隱現。
“就這些了。”沈小虎輕聲自語。說起來,除了這幾樣東西,他好像什麼都沒“收獲”——沒得到厲害的功法,沒撿到值錢的寶物,甚至連塊能用的靈石都沒有。
可心裡卻沉甸甸的,像揣了塊浸了水的棉絮,說不清是累,是怕,還是彆的什麼。
他突然想起洞府隔間裡那具坐化的枯骨。灰袍褪色成了土黃色,指骨上的玉戒已經戴在了自己手上,空蕩蕩的眼眶對著石門,像在無聲地注視著每一個闖入者。
那是個怎樣的人呢?
築基期的散修,被仇家追殺,躲在山洞裡苟延殘喘,臨死前還惦記著沒寫完的丹方,沒弄明白的黑石。他的遺憾像洞壁上的水漬,滲進了每一寸塵土裡。
沈小虎站起身,把東西一一收好:玉簡和藥瓶塞進腰間的布袋,書冊和青銅盒子貼身藏好,玉戒依舊套在食指上,冰涼的觸感時刻提醒著他那場驚心動魄的遭遇。
做完這一切,他對著洞府的方向,對著那具素未謀麵的枯骨,恭恭敬敬地磕了三個頭。
額頭碰到冰冷的地麵,塵土鑽進衣領,帶著洞府裡特有的潮濕氣息。
“前輩,多謝您留下的東西。”他低著頭,聲音悶悶的,“您的丹方我會記著,那書冊和玉戒,我會好好保管,不會讓壞人搶走的。”
“至於黑石……”他摸了摸懷裡的冰涼,“我會試著弄明白它的來曆,也算幫您了了一樁遺憾。”
三個頭磕得很輕,卻帶著少年人最樸素的鄭重。他不知道這算不算“繼承”,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擔起這份莫名的責任,隻是覺得該這麼做——對著一個臨終還在遺憾的前輩,對著一份無主的遺藏,對著這段突然闖進他生命的過往。
草堆裡的吱吱探出頭,看著他趴在地上的樣子,歪了歪腦袋,也跟著用小爪子扒了扒地麵,像是在模仿他的動作。
沈小虎被它逗笑了,站起身拍了拍膝蓋上的土。晨光落在他臉上,映出眼底的清明——該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是去找陳明靜師姐。
他最後看了一眼窗台上的廢靈石,沒再猶豫,推開柴房門走了出去。
雜役院的人還在議論內門的動向,沒人注意這個抱著玉麵狐的少年。沈小虎低著頭,順著牆根往內門的方向走,懷裡的書冊和黑石貼在一起,安靜得像兩顆沉睡的星。
其實他心裡清楚,這次洞府之行,真正的“收獲”從來不是這些物品。
是麵對灰煞時,不再發抖的手;是被邪修追殺時,沒丟下吱吱的肩膀;是對著枯骨磕頭時,心裡升起的那份沉甸甸的責任感。
這些看不見的東西,比任何玉簡、靈石都更珍貴。
沈小虎的腳步輕快了些,陽光穿過雜役院的木柵欄,在他腳下投下斑駁的影子。懷裡的玉戒輕輕發燙,像是在回應他的心思,又像是在為他指引方向。
前路或許還有危險,邪修的陰謀還沒揭開,黑石的秘密也遠未清晰。
但他不再是那個隻會躲在柴房裡的沈小虎了。
至少,他敢往前走了。
這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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