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沈小虎的回應
天衍城東門的風突然停了。
趙元昊刻薄的笑聲僵在臉上，像被無形的手掐住了喉嚨。他看著眼前這個本該惱羞成怒、或是惶恐退縮的青衫少年，卻隻看到一片深不見底的平靜——那不是故作鎮定的強撐，而是淬過無數次失敗與堅持後，沉澱出的冷冽。
沈小虎的目光沒有躲閃，直直撞進趙元昊帶著嘲弄的眼底。那雙眼很亮，卻亮得克製，像藏在冰層下的火種，明明滅滅間，映出的不是憤怒，而是一種近乎漠然的篤定。
“靠女人保護？”沈小虎的聲音不高，卻像塊冰投入滾油，瞬間壓過了周圍的哄笑，“天衍宗的天才，隻會用嘴皮子丈量彆人的路？”
趙元昊身後的弟子臉色驟變，正要嗬斥，卻被趙元昊抬手按住。他眯起眼睛，指尖的靈力悄然流轉，衍天罩的青光又亮了幾分：“怎麼？被說中痛處，想動手？我倒要看看，你那點可憐的‘炁’，能不能破開我的護體靈光。”
他往前逼近半步，周身的靈力像漲潮的海水，帶著居高臨下的威壓，狠狠壓向沈小虎——這是修士間最直接的挑釁，用絕對的力量差距逼對方失態。
沈小虎的衣袍被靈力壓得緊緊貼在身上，頭發絲都在微微顫動。但他的身子沒有彎，膝蓋沒有屈，連眼皮都沒眨一下，隻是將目光從趙元昊臉上移開，望向遠處那座橫跨天際的隕星台輪廓。
“擂台上見。”
三個字，清晰、冷靜，像在陳述一個既定的事實。沒有多餘的狠話，沒有激昂的賭咒，卻比任何怒斥都更讓人心頭發沉。
說完，他甚至沒有再看趙元昊一眼，轉身就走。青布衣衫在靈力的餘波裡輕輕擺動，步伐不快，卻穩得像釘在地上，每一步都踩碎了周圍殘餘的嘲諷與輕視。
吱吱蹲在他肩頭，難得沒有炸毛，隻是用黑亮的小眼睛掃過那群天衍宗弟子，喉嚨裡發出一聲極輕的“嗤”聲，像在嘲笑他們的淺薄。
空氣仿佛凝固了。
趙元昊僵在原地，衍天罩的青光竟微微閃爍了一下。他預想過沈小虎的無數種反應：暴怒、辯解、甚至衝動地動手——這些都能讓他抓住把柄，進一步羞辱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炁”修。
可他沒料到，對方會如此平靜。
那種平靜像麵鏡子，照出的不是沈小虎的渺小，反而是他自己的失態。仿佛剛才那場聲嘶力竭的挑釁，隻是一場自作多情的獨角戲。
“趙師兄，就這麼讓他走了？”矮胖弟子憋紅了臉，不服氣地嚷嚷，“他那眼神，分明是看不起您！”
“看不起？”趙元昊猛地攥緊拳頭，指節“哢哢”作響，心頭那股莫名的煩躁突然翻湧成怒濤，“一個連靈力都引不動的廢物，也配看不起我？”
他猛地轉身，衍天罩的青光轟然炸開，驚得周圍修士紛紛後退。可當他的目光掃過沈小虎遠去的背影時，那道青衫早已彙入人流，像一滴水融進了江海，明明該是微不足道，卻在他心頭留下了一道刺目的印記。
“擂台上見？”趙元昊冷笑一聲，眼底卻掠過一絲連自己都沒察覺的陰霾，“好啊。我倒要看看，你能在擂台上站到第幾息。”
周圍的哄笑重新響起，卻比剛才稀疏了許多。有心思敏銳的修士看著沈小虎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能在趙元昊的威壓下保持如此平靜，這沈小虎，恐怕不止“特殊”那麼簡單。
而此時的沈小虎，已經走出了半裡地。
天衍城的街道上車水馬龍，叫賣聲、法器碰撞聲、修士論道聲交織在一起，形成一股鮮活而洶湧的洪流。他能“感覺”到無數道強橫的靈力在身邊流淌，像一條條奔騰的江河，而自己體內的“炁”依舊安靜，像條貼著河床緩緩流淌的小溪。
渺小嗎？
確實渺小。
剛才趙元昊的靈力威壓，像座山壓在他胸口，讓他真切地體會到兩者間的差距，那是數年苦修與天材地寶堆出來的鴻溝，絕非短短時日就能填平。
但他的腳步沒有絲毫猶豫，眼神比剛才更加堅定。
因為他知道，河流的終點不是與山脈較勁，而是奔向大海。趙元昊的挑釁像塊試金石，不僅沒打碎他的底氣，反而讓他更清楚地摸到了自己的“道”——那不是與靈力硬碰硬的蠻橫，而是水滴石穿的韌性。
“擂台上見……”他在心裡默念這四個字，指尖的“炁”輕輕跳動，與懷裡黑石的溫潤氣息交纏在一起。
丹田深處的外炁種子，似乎也感受到了他的心意，散發出比剛才更明亮的金光。那金光順著經脈蔓延，像無數細小的箭頭，悄悄淬煉著每一縷後天炁，讓它們在平靜中積蓄著穿石的力量。
街角的風吹過，卷起幾片落葉，打在沈小虎的鞋邊又落下。他抬頭望了眼天色，加快腳步向古戰場遺址走去。
還有三天。
足夠他再引一縷外炁，足夠他讓墨玉針再鋒利一分，足夠他讓那聲“擂台上見”，變得更有分量。
而遠處的牌坊下，趙元昊望著他消失的方向，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他突然覺得，自己好像低估了這個青衫少年——那種異常的平靜，比歇斯底裡的憤怒更讓人不安，像暴風雨前的死寂，藏著連他都看不透的變數。
“傳令下去，”趙元昊突然開口，聲音冷得像冰，“查清楚沈小虎所有的底細，包括他在青雲宗練的每一次功，敗的每一場仗。我要知道，他到底憑什麼，敢跟我說‘擂台上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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