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9.“炁”吞寰宇，黑石補天！
金光撞上黑暗核心的刹那，沈小虎聽見了時間流淌的聲音。
那聲音很輕，像沙漏裡的細沙穿過瓶頸，又像萬物生長時細胞分裂的微響。他站在光流中央，看著黑石化作的金色彗星沒入黑暗核心，突然明白“補天”二字的真正含義——上古傳言從不是指修補天空的裂縫，而是以本源之力縫合被黑暗撕裂的天地秩序。
黑暗核心表麵的人臉輪廓發出無聲的咆哮，黑色光暈劇烈收縮，試圖將金光擠出體外。可那些溫暖的金色光流沒有硬碰硬，反而像初春的溪流漫過凍土，順著黑暗的每一道縫隙滲透進去。沈小虎能清晰地“看”到光流如何溫柔地包裹住每一縷黑氣，如同母親懷抱中躁動的嬰兒，用包容化解其凶性。
“滋啦——”
幽影之力與“炁”光接觸的地方泛起細密的白煙，不是湮滅，而是轉化。那些扭曲的黑色能量在金光中逐漸褪去往昔的暴戾，化作最本源的灰色氣流，像初生的星辰般在光流中緩緩旋轉。被黑暗吞噬的修士殘魂從混沌中掙脫，化作點點白光順著光流攀升，在深淵上空凝聚成模糊的人形，對著沈小虎的方向深深鞠躬，隨後消散在天光裡。
“不可能……這不是封印！”幽影樓主的嘶吼聲裡第一次染上恐懼。他被困在冰神虛影的冰晶牢籠中，黑袍下的手指瘋狂抓撓著冰層，留下深深的血痕，“幽影之力隻會湮滅一切，怎麼會被……”
沈小虎沒有回應。他的意識正順著“炁”光蔓延至整個永凍深淵，甚至穿透冰層，觸碰到大陸深處的脈絡。他“聽”到了萬年冰川下凍僵的種子在“炁”的滋養下發出萌芽的脆響，“看”到了被魔氣汙染的凍土中，沉睡的微生物重新煥發生機，“聞”到了深淵底部從未有過的泥土芬芳——那是黑暗消融後，大地露出的本真氣息。
冰神虛影的輪廓正在變得透明，陳明靜以魂獻祭換來的守護即將抵達終點。最後時刻，冰晶組成的眼眸轉向沈小虎，溫柔得像大比結束後為他包紮傷口時的眼神。沈小虎伸出手，想要觸碰那片逐漸消散的冰藍，卻發現自己的手掌也開始變得透明，皮膚下的血管流淌著金色的光，像體內藏著一條星河。
“原來這就是‘先天一炁’……”他輕聲自語，識海深處的瓶頸徹底破碎。
無數上古畫麵如潮水般湧來：青衫大能並非以蠻力封印幽影之主，而是站在與他此刻相同的位置，將自身“炁”與天地相連，喚醒萬物本源的生機，讓黑暗失去賴以生存的土壤。那時的黑石尚未成為鑰匙，隻是承載“炁”之種子的容器，而如今，這顆種子終於在他手中綻放出完整的光芒。
黑暗核心在金光中徹底消融，化作一團核桃大小的灰色本源，懸浮在祭壇中央。沈小虎能感覺到其中蘊含的龐大能量，不再是毀滅的力量，而是等待被引導的生機。他抬手示意，灰色本源便順著金光緩緩降落，沒入永凍深淵的大地。
刹那間，整個深淵劇烈震顫。
冰層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融化，露出下方肥沃的黑土；裂縫中湧出清澈的泉水，叮咚作響；枯萎萬年的苔蘚從石縫中探出頭，沾著金色的光屑；甚至連那些被魔化的妖獸骸骨，都在“炁”的滋養下長出嫩綠的草芽。生機如同潮水，從深淵底部蔓延至整個冰原，所過之處，積雪消融，寒霧散儘。
幽影樓主看著眼前的一切，黑袍下的身軀劇烈顫抖。他突然掙脫冰晶牢籠，化作一道黑氣撲向灰色本源，卻在接觸金光的瞬間發出淒厲的慘叫。金色光流如同擁有生命般纏繞而上，溫柔卻不容抗拒地剝離著他體內的幽影之力。
“幽影之主不會放過你們！”他在光流中瘋狂掙紮，肉身寸寸消融，露出裡麵早已被黑暗侵蝕的枯骨，“黑暗永遠會回來……”
“或許吧。”沈小虎的聲音平靜如水，“但隻要‘炁’還在，生機就不會斷絕。”
金光徹底吞噬了幽影樓主的殘魂，隻餘下一縷青煙消散在風裡。冰神虛影最後看了沈小虎一眼，化作漫天冰晶飄落，如同一場溫柔的雪。其中最大的一塊冰晶落在沈小虎腳邊，裡麵封存著陳明靜沉睡的神魂，白衣勝雪，麵容安詳。
沈小虎彎下腰，指尖的金色光流輕輕觸碰冰晶。冰層瞬間融化，露出那縷半透明的魂體。他能感覺到她的生命氣息微弱如風中殘燭，卻始終沒有熄滅，像在等待著什麼。
“等我。”他輕聲說，聲音隨著身體的透明逐漸飄散。
黑石的光芒已經耗儘，化作點點金塵融入他的體內。沈小虎能感覺到自己的意識正在抽離，身體化作無數光粒，隨著“炁”的洪流彌漫在永凍深淵的每個角落。最後一刻，他看到玄塵長老帶著聯軍衝破最後一道魔陣，看到趙燁舉著龍旗跪倒在地，對著漫天金光叩首，看到那些幸存的修士伸出手，接住飄落的金塵，臉上露出劫後餘生的狂喜。
而他自己的光粒，正順著那道連接天地的“炁”之脈絡，緩緩流向陳明靜的魂體。
金光漸斂，永凍深淵的天空露出了久違的湛藍。陽光穿透雲層，在融化的冰原上折射出七彩虹光，遠處傳來雁鳴，清脆得像是新生的序曲。深淵底部，那團灰色本源融入大地的地方，長出了第一朵白色的小花，花瓣上還沾著金色的光屑，在微風中輕輕搖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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