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正堂,十數位李家嫡係靜默如鐘,李馨怡抬眼看了看身旁神色凝重的眾多族叔族伯,心裡一陣狠狠揪痛,咬牙上前,拱手朗聲道:
“父親,謝家欺我李家太甚!事到如今,不如跟他們拚了!”
堂中上首,一直閉目沉思的李淵閔聞言,重重歎了口氣,緩緩搖了搖頭,低聲道:
“拚?我李家拿什麼拚?老祖壽元無多,靠著閉關苟延殘喘,謝家和秦家恐怕早已有所察覺,眼下能做的,也隻有韜光養晦。”
見堂中氣氛愈發低迷,李淵閔之族弟李淵武冷哼一聲,咬牙道:
“謝家頻頻在我李家治下生事,光是靈田便被劫掠了四十餘畝,我李家若再像這般縮在家中,怕是連今年的資糧都難以交付齊全。”
“是啊,現在還隻是謝家有所覬覦,哪怕秦家冷眼旁觀,光是周邊小族插手其中,我李家也恐為砧上魚肉,任人取食。”
……
聽著耳邊眾多嘈雜的話語,李淵閔眉頭緊緊皺起,右手手指的關節死死抵在太陽穴上,企圖緩解其中時不時產生的刺痛,他艱難睜眼,將手中茶盞重重擲在地上。
堂中為之一驚,旋即便是平湖般的靜寂。
李淵閔環視一周,將堂中眾人的神色儘數收在眼中,良久,等心情平複如常,才看向李淵武,揉著眉心低聲詢問道:
“淵武,你說,就我李家如今的情形,該當如何?”
李淵武微微沉吟了一陣,沉聲道:
“以我李家當前的實力,為今之計,幾乎隻有三個選擇。”
李淵閔輕抬眉眼,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求援、請和,或者……殊死一搏。”
李淵閔搖了搖頭,嗤笑一聲,率先便把第一個選擇排除在外,朝著眾人開口道:
“我李家花了足足三百年,才從一介凡俗成就如今仙族,一路上腥風血雨、勾心鬥角,哪有什麼信得過的盟友,無非都是些利益至上的表麵功夫,若是求援,隻會招惹群狼環身,還未與謝家爭鬥,便先遭群狼分食。”
李馨怡滿心不解,張口問道:
“那仙宗呢?難不成仙宗就這麼看著我們相互攻伐、自相殘殺?”
李淵閔看了看這個女兒,心裡對她的天真感到絕望,無奈開口道:
“謝家與李家同屬雲霞附庸,哪怕我李家死絕,土地和家產不會憑空消失,而是轉移到了謝家手中,哪怕過上百年,謝家倒台,又有新的家族在這青山縣中崛起,可這一切對雲霞宗有何影響?他們每年收取的資糧不會減少半分,無非是上供資糧的家族改了旗幟。”
李淵閔頓了頓,再度看向了李淵武,繼續道:
“至於請和,更是無稽之談,我李家如今能付出些什麼代價?靈石?銀錢?還是治下凡人?哪怕是我李家奉出嫡女與其聯姻,又有何用?在謝家看來,等破開了陣法,攻下了李家,這些遲早都是他們的,沒有實力,終究是一場空談。”
李淵武抬起頭,嘴角微微揚起了一絲弧度,他與李淵閔對視了一眼,輕聲笑道:
“家主的意思,我全都明白,我李家三百年基業,哪怕終將覆滅,也不可能拱手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