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上的李莫愁冷眼俯瞰,心中嗤笑一聲:“傻姑娘,男子的話也能信?自己的幸福,自己就該牢牢把握住!”
可這念頭剛起,她自己先是一愣,仿佛被自己的念頭燙了一下。
把握?
如何把握?
像她當年那般,如撲火的飛蛾,將滿腔熾熱與性命都押在一個“情”字上,最終落得個心死成灰,隻能靠報複泄憤來填補那無底的空洞麼?
各人有各人的緣法,各人有各人的業障。
她自己這一生情路坎坷,滿手血腥,早已是泥足深陷、麵目全非之人,又有什麼資格、什麼麵目去指點彆人?
一股難以言喻的蕭索和失落驟然攫住了她,比之前的怒火更沉、更冷,像冰冷的潮水漫過心口,讓她心煩意亂,隻想逃離。
她再無心思看下去,身形一動,如一片被寒風吹落的青灰色枯葉,悄無聲息地從樹上飄落在地,拂塵一甩,轉身欲走。
就在這時,樹上的洪淩波突然又激動起來,壓著嗓子低叫:“師父!師父!快看!‘吃嘴子’了!這次是真的!千真萬確!”
李莫愁腳步一頓,霍然轉身!眼中寒光大盛,殺意幾乎凝成實質!
“楊過那小子!既要離人家姑娘而去,臨了還要行此輕薄之舉?當真是無恥之尤!”
“不是不是!”洪淩波急得在樹上直跺腳,枝葉亂顫,“是蘇小姐自己主動湊上去的!抱得可緊了!”
李莫愁:“……??”這轉折太過突兀,冷酷的麵容上難得地出現了一絲真實的錯愕。
蘇婉清那溫婉柔順、知書達理的性子,竟會……如此不顧一切地主動?
“而且……男的也很主動!抱得更緊!”洪淩波看得眼睛發亮,語速快得像連珠炮,“楊過的手……放、放在蘇小姐的……腰上!往上!還、還……”她一時找不到更確切的詞,急得臉通紅,手在自己腰下比劃了一下,意思不言而喻。
“什麼?!”李莫愁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難以置信的尖利,仿佛被無形的針狠狠刺中。
“就、就像……就像楊過之前對師父那樣……呃,不是!我是說,抱、抱住了,手在、在亂動!”洪淩波眼見師父臉色瞬間黑沉如墨,眼中寒光幾乎要將她洞穿,嚇得魂飛魄散,語無倫次,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
“洪!淩!波!”
“你故意的是不是——!”
李莫愁怒不可遏,腳尖一點,一顆地上的小石子激射而出,帶著淩厲的破空聲,精準無比地打在洪淩波扶著樹乾的手腕麻筋上!
“哎喲!”劇痛鑽心,洪淩波纖指一鬆,整個人頓時失了平衡,像隻折翼的蝶兒般,手忙腳亂地從樹上跌落下來。“噗通”一聲,嬌軀結結實實地摔在柔軟的草地上,青絲散亂,唇邊沾滿了濕泥與草屑,疼得她淚光盈盈,倒吸冷氣。
李莫愁看也不看她那慘狀,拂塵狠狠一甩,青灰色的身影裹挾著滔天的怒火和一絲連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的狼狽與刺痛,瞬間消失在林間小徑深處。
隻留下摔得七葷八素的洪淩波,像一朵被疾雨打殘的嬌花,零落在沾滿晨露的草地上,纖弱的身子猶自微微顫抖,更添幾分我見猶憐的淒楚。
河邊,楊過與蘇婉清剛剛結束一個纏綿悱惻的告彆之吻,便被這突如其來的墜樹動靜驚得愕然分開,兩人麵紅耳赤。
李莫愁青灰色的身影在林間疾行如風,拂塵柄幾乎要被她捏碎,帶起的勁風卷起枯枝敗葉,周身散發的寒意仿佛能將空氣凍結。
洪淩波揉著劇痛的手腕和摔得生疼的屁股,狼狽地從地上爬起,顧不得拍掉滿身的草屑泥土,一瘸一拐地拚命追趕。
“師父!師父!等等我!”洪淩波氣喘籲籲,帶著哭腔,好不容易才拉近距離。
李莫愁腳步如飛,充耳不聞。
洪淩波壯著膽子,邊追邊喊出了憋在心裡的疑問,聲音在寂靜的林間顯得格外清晰:“師父!您…您就這麼走了?不去教訓教訓楊過那小子嗎?他…他剛才那樣輕薄蘇小姐,又說什麼兩年之約,分明是敷衍脫身!您不是最恨負心薄幸、始亂終棄之人嗎?!”
這句話像一根淬了毒的冰棱,精準狠辣地刺入李莫愁最不堪回首的舊傷疤。
她的腳步猛地頓住,停在了一株虯枝盤結的古鬆下。
她背對著洪淩波,身影在斑駁的樹影裡顯得格外孤峭、僵硬,仿佛一尊凝固的冰雕。
沉默了幾息,那淬了冰的聲音才緩緩響起,“他方才……是如何輕薄?那‘兩年之約’……又是如何說的??”
洪淩波見師父停下,連忙忍著痛湊近幾步,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還能怎麼輕薄?弟子看得真真兒的!蘇小姐哭得梨花帶雨,傷心欲絕,楊過那小子就趁機把人緊緊摟在懷裡!說什麼‘蘇姐姐不哭’、‘等我兩年’、‘必有交代’……蘇姑娘也是鬼迷心竅,嘴就……貼上去了。楊過一隻手摟著腰,另一隻手……另一隻手都、都快摸到……”,她臉一紅,在自己腰側下方比劃了一下,“呸!全是騙人的鬼話!”
“哼!”李莫愁發出一聲短促、冰冷到極致的鼻音,那“一手摟腰一手摸..”、“等我兩年,必有交代”的字眼像帶著倒刺的鉤子,狠狠刮過她的神經末梢,攪得她心湖翻騰。
她甚至懶得回頭,抬腳就要繼續走,隻想用最快的速度將身後那讓她窒息的一切徹底甩開!
“師父!”洪淩波看著師父決絕的背影,情急之下,那個盤桓在心底許久的、帶著強烈誘惑又極其不合時宜的念頭,如同掙脫囚籠的野獸,猛地衝口而出:“我…我就是好奇死了……那‘吃嘴子’……到底是什麼滋味啊?!!”
這句話如同九天驚雷,轟然炸響在李莫愁身後!
李莫愁霍然轉身!
那張清冷絕豔的臉上,此刻布滿了能將人靈魂都凍裂的寒霜!鳳目圓睜,淩厲的目光如同實質的刀鋒,直刺洪淩波!她厲聲嗬斥,每一個字都裹挾著雷霆之怒:
“洪!淩!波!”
“你放肆!身為出家修道之人,清修之士,竟敢口出此等汙言穢語,妄論此等下作淫邪之事!你還有沒有半分廉恥之心?!古墓門規的清心寡欲、守身如玉,都讀到狗肚子裡去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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