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藥師負手而立,清冷的目光落在神雕之上,打量片刻,眼中不禁掠過一絲難以掩飾的驚異。
“老夫行走江湖數十載,”他緩緩開口,語氣中帶著幾分難得的讚歎,“竟不知世間還有如此神物。其氣魄威猛,遠勝我桃花島上那雙白雕。”
神雕似能聽懂人言,聞得黃藥師的誇讚,當即昂起碩大的頭顱,發出一聲低沉卻極具穿透力的嘶鳴,聲震庭院。
它雙翅微振,雖未完全展開,卻已帶起一陣勁風,目光如電,睥睨之間竟流露出幾分驕傲。
黃藥師見這雕兒如此通靈,反應這般傲然有趣,非但不以為忤,清臒的臉上反而浮現出一絲極淡的笑意,微微頷首道:“有趣,當真有趣。”
這番景象,引得周圍尚未散去的朱子柳、漁夫、丐幫幾位長老以及一眾郭府家將紛紛圍攏過來,個個麵露驚奇,嘖嘖稱奇。
一位年輕丐幫弟子瞪大了眼睛,扯著身旁同伴的衣袖:“俺的娘嘞,這大鳥可真威風!”
旁邊一位見多識廣的老家將捋著胡須,連連點頭:“老夫活了這把年紀,從未見過如此神駿的猛禽!你看它那眼神,通人性得很呐!”
另一人接口道:“可不是嘛!方才它擒拿霍都那一下,真是快如閃電,力大無窮!楊少俠能有此神物相助,真是天大的緣分!”
眾人議論紛紛,驚歎、羨慕、好奇的目光交織在那威猛無匹的神雕和它身旁的楊過身上,庭院中一時充滿了嘈雜而熱烈的氣氛。
這時,黃藥師的目光也轉向楊過,首次正式打量這位已經名滿天下的年輕俠客。
他語調平靜,卻自帶威嚴:“你的名字,老夫從小徒程英處聽得不少。桃花島遭困時,你挺身而出,護得小女和芙兒周全,此事,老夫承你的情。”
楊過忙斂容抱拳,態度恭敬卻又不卑不亢:“黃島主言重了。師父、師娘待我恩重如山,護他們周全乃我分內之事,不敢居功。”
此時夜漸深沉,星光漸淡。經過一番激戰,眾人皆感疲憊。
黃蓉吩咐下去,令幫眾弟子輪流戒備,其餘人等好生歇息。
待諸事安排妥當,她轉身看向一旁的郭芙,柔聲吩咐道:“芙兒,快去讓人將東廂那間臨湖的上房再仔細收拾布置一番,給你楊大哥住。”
郭芙清脆地應了一聲“是!”,卻並未往客房方向去,反而腳步輕快地引著楊過穿過幾道回廊,來到一處更為精致的院落前。
她推開一扇雕花木門,屋內陳設雅致,梳妝台上放著胭脂水粉,窗前還掛著一串風鈴,微風拂過,叮咚作響。
“楊大哥,快進來!”郭芙語氣雀躍,臉頰泛著紅暈。
楊過駐足門前,微微一怔,目光掃過屋內明顯是女兒家閨房的陳設,不由失笑:“芙妹,這……這似乎不是我住過的客房吧?”
郭芙這才像是猛然回過神來,輕呼一聲,臉上瞬間飛起兩片紅雲,連耳根都染上了緋色。
她又是羞窘又是著急,語無倫次地解釋道:“我、我……我不是故意的!方才隻想著要帶你來最好的地方,一不留神就、就走到自己這兒來了……”
楊過看著她這般模樣,眼中掠過一絲了然的溫和笑意,卻也不點破,隻是溫和道:“無妨。那便有勞芙妹,再帶我去我該去的地方吧。”
楊過話音未落,已被她拉入房中。
房門輕掩,隔絕了外麵的世界。
燭光搖曳下,朦朧的燭光柔和地籠罩著二人。郭芙方才的驚懼與強作的鎮定全然消散,隻餘下全然的依賴與重逢的喜悅。
她輕輕靠入楊過懷中,低聲呢喃:“方才……我真怕極了。幸好你回來了。”
燭火搖曳,映照著兩人近在咫尺的麵容,空氣中彌漫著劫後重逢的悸動與無聲流淌的情意。
四目相對,眸光交織,仿佛有無形的絲線將彼此纏繞拉近。
楊過何嘗不知道她的心意,心中一軟,低頭覆上她微啟的唇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