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令既下,隊伍開拔。
營帳之外。
華箏站在楊過馬前,指尖輕輕拂過他戰袍的衣襟。
她抬起頭,眼中水光瀲灩,卻強忍著沒有讓淚珠滾落。
“草原的風沙大,早晚記得添衣。”她的聲音很輕,像是一片羽毛拂過楊過的心尖,“我等你回來。”
楊過低頭看著她,那雙平日裡銳利如鷹隼的眸子,此刻柔和得像月下的湖水。他伸出手,沒有顧忌周圍親兵的目光,輕輕握住了華箏微涼的指尖。
華箏從懷中取出一個繡著草原雲紋的平安符,飛快地塞進楊過手裡。“帶著它,保佑你平安。”
楊過將平安符緊緊攥在掌心,那柔軟的觸感仿佛直抵心底。
他翻身上馬,勒緊韁繩,最後回望了她一眼。
千言萬語,都融在那深深的一瞥之中。
馬蹄聲起,黃塵漸遠。
華箏一直站在原地,望著那青衫身影融入隊伍,直至再也分辨不清。
風吹起她的發絲,也帶走了他留下的最後一點氣息。
她在心中默念:“一定要回來。”
離開大營數十裡,在一處背風的山穀紮下營寨後,
他首先派出了麾下最機警的斥候,三人一組,前出探路,務必摸清前方五十裡內地形、水源及可能的伏擊點。
副將巴魯是個典型的蒙古悍將,見狀有些急躁,按著刀柄來到楊過身邊,粗聲道:“將軍!還探什麼路?明教妖人抓了馬光佐大師,此刻說不定正在嚴刑拷打!我們應當立刻輕裝疾進,直撲山上,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才是!再晚上去,隻怕馬大師的人頭都要被掛出來了!”
楊過正俯身看著一幅簡陋的地形草圖,頭也沒抬,冷冷說道:“馬光佐是你爹?你這般著急送死去給他儘孝?”
巴魯被噎得滿臉通紅,怒目圓睜:“將軍!你……”
楊過終於抬起頭,目光如冷電般掃過他:“尹克西、馬光佐領一千精兵尚且慘敗。我們這五百散勇,比之如何?
“前方山穀狹窄,林深草密,正是設伏的絕地。若敵人在此埋伏滾木礌石,甚至隻需一把火,我等就這樣貿然闖入,與自投羅網何異?屆時就不是救不救得了人的問題,而是全軍覆沒!”
他頓了頓,語氣加重,每一個字都敲在巴魯和周圍幾位軍官的心頭,“屆時,誰去救馬光佐?誰又去完成大汗交予的征討之命?”
巴魯張了張嘴,臉色變幻,最終沒能說出話來。他雖勇莽,卻並非全然無知,細想之下,冷汗便浸濕了後背。
“兵者,死生之地,存亡之道。”楊過站直身體,聲音傳遍周圍,“我楊過受命帶你們出來,便要儘可能帶你們活著回去,要死,也要要死得值得!若因主帥無能,累死三軍,那才是最大的罪過!”
他目光掃過漸漸圍攏過來的士卒,看到他們眼中原本的浮躁和輕慢,漸漸被思索和信服所取代。
“備戰,紮營,等候斥候回報。沒有我的命令,妄動者,軍法處置!”楊過下令。
他轉身走向臨時搭起的中軍大帳,心中已有計較。
時間緊迫,僅靠早間的立威,隻能暫時震懾這群兵油子,若不能儘快將他們擰成一股繩,形成基本的戰鬥力,此去征討明教,無異於以卵擊石。
他必須用最有效的方法,讓這支隊伍脫胎換骨。
第一日,楊過並未急於操練陣法戰技,而是立下了三條鐵律:
其一,聞鼓而進,聞金而止,違令者,鞭二十;
其二,營中不得喧嘩鬥毆,滋擾同袍,違令者,軍棍三十;
其三,臨陣脫逃、貽誤軍機者,斬立決。
條律簡單直接,楊過親自監督執行,毫不容情。
一日之內,便有數名自恃資曆的老兵因觸犯前兩條而受了鞭刑軍棍,慘叫聲回蕩在營地上空,讓所有兵卒都收起了僥幸之心。
然而,楊過也並非一味嚴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