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過隨完顏匡走下階梯,一股混合著穀物、桐油與鐵器的特殊氣味撲麵而來。
借著壁上油燈的光亮,他看清了這地下倉庫的全貌。
偌大的空間被規劃得井井有條,一側堆滿糧袋,另一側整齊排列著兵器架,刀槍劍戟在昏暗中泛著冷光。更
深處,還能看見成捆的箭矢和保養良好的鎧甲。
“這些儲備,足夠裝備一支五千人的精銳之師。”完顏匡語氣中帶著幾分自豪,“自遷居此地,二十年來我們從未停止經營。金國雖亡,但複國火種未滅。”
二人回到地麵,完顏匡又帶楊過參觀了穀中的工坊。叮叮當當的打鐵聲不絕於耳,工匠們正在打造兵器。
另一處的工匠則在製作弓弩,手法嫻熟,顯然都是經驗豐富的老手。
“穀中工匠皆是我當年軍中隨行的匠戶後人,”完顏匡解釋道,“他們繼承祖業,技藝精湛。”
楊過仔細觀察著工匠們的工作,忽然問道:“前輩,穀中可有人精通火器製作?”
完顏匡微微一怔,隨即笑道:“過兒果然見識不凡。不錯,我們確實在研究火器,隻是進展緩慢。”
他指向山穀最深處一處把守森嚴的洞穴,“那裡便是火器作坊,隻是缺乏精通此道的匠人。”
接下來的幾日,楊過的部隊在穀中安頓下來。
在完顏匡和明玥的協調下,兩方人馬很快融合,共同操練,互相學習。
江止水對穀中機關布置頗感興趣,整日與負責穀中防禦的工匠們切磋交流。
他武功不俗,對機關暗器亦有獨到見解,往往能提出令人拍案叫絕的改進方案。
歐陽鋒本是閒雲野鶴的性子,最不耐煩這些瑣碎事務,但經不住楊過的軟語相托,又見這孩兒確實需要助力,隻得應承下操練部隊的差事。
他武功已臻化境,眼界極高,尋常兵士的招式在他眼中自是破綻百出。
起初幾日,校場上儘是這位西毒吹胡子瞪眼的嗬斥聲,但他教學雖嚴,方法卻極有效,往往能一針見血地指出關竅,幾日下來,部隊的單兵戰力與合擊技巧竟有了顯著提升。
明玥更是忙碌,她本心思縝密,長於調度。
此刻更是將穀中繁雜的後勤事務一肩挑起,從糧草分配、營房修葺,到與完顏匡舊部協調、召集散落各處的女真武士,無不處理得井井有條,儼然成了潛龍淵不可或缺的大總管,讓楊過可以全心投入軍務大事。
眾人皆有事忙,唯獨完顏萍顯得有些落寞。
她武功較之明玥、歐陽鋒等人弱了不少,在此地又是初來乍到,並無根基。
眼看大家各司其職,為楊過的大業儘心儘力,她心中既感欣慰,又有一股說不出的酸楚與焦急,不肯讓自己閒著,便自然而然地將心思放在了照顧楊過日常起居上。
然而,自那夜在楊過帳中,被他於睡夢中拉住親吻後,完顏萍一顆芳心便徹底亂了。
本該惱怒,卻偏偏惱不起來。想忘卻,那感覺反更清晰。
她對自己的心意感到前所未有的迷茫。
此後一段時間,她幾乎是“聞楊過而色變”,刻意躲避著與他相見。
送去參湯時,必定挑他在與眾人議事的時辰,匆匆放下便走。漿洗衣物,也總是算準他不在帳內時才悄悄進去,取出換下的衣物,洗淨晾乾後再默默放回。
總之,能不見麵便不見麵,即使遠遠看見他的身影,也會立刻繞道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