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風裹住相擁的體溫,林間夜露漸重,卻侵不透這方寸間的暖意。
完顏萍伏在楊過懷中,耳畔是他尚未平複的心跳,與遠處縹緲的歌聲交織。
方才的親熱還在心頭揮之不去,讓她又羞又慌,可心裡頭,卻又湧起一股說不出的踏實。
楊過下頜輕蹭她額間珠飾,低喚一聲:“萍兒。”
這一聲不再是以往帶著幾分戲謔的“萍姑姑”,而是揉碎了所有距離的親密。
完顏萍輕輕“嗯”了一聲,臉頰更貼緊他胸膛。
“在想什麼?”他問。
她在他懷中搖頭,珠翠輕響:“沒想什麼。”沉默片刻,她又輕聲如蚊蚋,“隻是……覺得像夢一般。”
楊過低笑,胸腔震動,手臂收得更緊:“不是夢。你看,”
他拾起她一縷散落的發絲,繞在指間,“發絲是真的,心跳是真的,我,”
他頓了頓,目光灼灼鎖住她,“也是真的。”
完顏萍微微直起身,擔憂浮上眉眼:“過兒……我們……日後……”
楊過知她顧慮,承諾到:“萍兒,我楊過行事,但求問心無愧。既已許你此生,前方便是刀山火海,我亦攜手與你同往。其餘事我自會處置,絕不讓你為難分毫。
聽他話語斬釘截鐵,完顏萍飄忽不定的心,仿佛忽然間便有了分量,沉沉地落到了實處。
二人靜靜相擁,此刻無需多言,懷抱便是最安穩的歸宿。
直到祭典方向的喧囂徹底沉寂,篝火餘光也漸次微弱,林中唯餘風聲蟲鳴。
“該回去了。”完顏萍輕聲提醒,雖不舍,卻知久留恐惹人疑猜。
她試圖起身,卻覺周身酸軟,尤其雙腿更是無力,險些踉蹌,幸得楊過穩穩扶住。
楊過見她頰上剛褪的紅潮又泛起來,笑問:“可是累了?”
完顏萍大窘,嗔怪地瞪他一眼,眼波流轉間卻儘是風情。
楊過心情大好,朗聲一笑,不由分說將她打橫抱起:“我送你回去。”
“快放我下來!被人看見成何體統!”完顏萍驚呼,手卻不由自主環住他脖頸。
“夜深人靜,哪有人?再說,”楊過步履穩健,低頭在她耳邊嗬著熱氣,“我抱自己的心上人,天經地義。”
完顏萍說不過他,隻得將發燙的臉埋入他肩窩,由他抱著,穿梭於月華流淌的白樺林間。
接近營地邊緣,為免耳目,楊過將她輕輕放下,卻仍緊握著她的手。
兩人借著帳幕陰影,悄無聲息地走向完顏萍的居所。
至帳前,完顏萍欲抽手入內,楊過卻不肯放。
他凝視她:“好好歇息,明日我再來看你。”
完顏萍點頭,柔聲道:“你也是,莫要貪涼。”
指尖最終分離,帶著纏綿的不舍。
完顏萍迅速閃身入帳,背靠著帳幕,撫著猶帶他體溫的手腕,隻覺一顆心方才落回實處。
帳外,楊過駐足片刻,直至聽見內裡再無動靜,方才轉身,身影融入夜色,步履間是從未有過的輕快與充實。
楊過回到宴席時,篝火已燃至尾聲,隻剩下暗紅的炭火明明滅滅。
大部分族人已然散去,隻有幾個醉得不省人事的漢子還趴在案幾上酣睡。
江止水的位置也空著,想必是被那幾位熱情的少女“妥善安置”了。
明玥倒是還在,獨自坐在一隅,已換下那身莊重的祭祀華服,改著一襲月白雲紋的常衣,慢條斯理地品著一杯清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