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德柱便以新鮮出爐的“采花刀”身份,邁著自信的步伐,徑直朝著胡鼎元的指揮使府而去。府邸門口,站著兩個凶神惡煞的家丁。
左邊那個絡腮胡家丁,身材魁梧壯碩,宛如一座小山。他濃眉斜挑,雙目圓睜,眼神中透著一股狠厲與凶悍,仿佛一頭發怒的野獸,隨時準備擇人而噬。滿臉的絡腮胡又濃又密,如鋼針般肆意張揚,更添幾分猙獰。右邊的瘦高個家丁,身形細長。他臉頰凹陷,麵色蠟黃,一雙狹長的眼睛裡閃爍著陰冷的光,猶如毒蛇吐信,讓人不寒而栗。二人雖然隨意地倚著門柱,閒聊打屁,但渾身上下散發出的凶悍氣息,卻讓人望而生畏,路過的軍戶都繞著走。
石德柱大步走上前,雙手抱拳道:“兩位兄弟,勞煩通報一聲,就說‘采花刀’石徳柱特來投奔胡大人。”
絡腮胡家丁翻了個白眼,滿臉不屑,“呸”地吐了口唾沫,嗤笑道:“‘采花刀’?從沒聽過這號人,天天來這想混口飯吃的多了去了,哪涼快哪待著去,小心彆丟了性命!”
石德柱眉頭一皺,厲聲道:“你這狗眼看人低的東西!我‘采花刀’石徳柱在江湖上也是響當當的人物,你竟敢如此無禮!”
瘦高個家丁也湊上前跟著幫腔:“喲嗬,口氣還不小!就你還響當當,那我怎麼沒聽過?想你這種拿把破刀,戴個鬥笠就想充江湖好漢,想來我指揮使府蹭吃蹭喝的無賴老子見得多了,死在我手上的沒有十個也有八個!今天我們兄弟倆心情好,不願跟你一般見識,識相的趕緊滾,彆在這丟人現眼!”
石德柱氣得渾身發抖,怒喝道:“你們兩個有眼無珠的東西,今日若不是看在胡大人的份上,我定叫你們知道得罪我的下場!”
絡腮胡家丁毫不示弱,抽出腰刀,指著石德柱罵道:“你這不知死活的東西,還敢嘴硬!看老子不一刀砍了你!”
石徳柱此時也知道不能示弱,抽出腰間的佩刀:“敢跟老子鬥上幾個回合嗎?”
絡腮胡子怒道:“怕你就不是好漢!”路過的行人見這邊就要打起來了,都遠遠地聚在一起想看熱鬨。
眼見雙方就要動手之際。“都乾嘛?你們吵吵嚷嚷的,成何體統!”一位四十來歲、身材富態的灰袍男子,邁著方步緩緩從大門內走出。他渾身透著一股世故圓滑的市儈氣息,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眼神中儘是精明算計。
門口的兩個家丁一見是府內最得胡鼎元信任的胡管家出來,立刻收起手中的刀,滿臉堆笑地湊上去恭敬拱手問安:“哎呀,胡管家,您怎麼出來了?都怪小的們辦事不周,驚擾了您。我們這就把這個無賴趕走。”
胡管家一擺手,製止了這兩個家丁的話語,隨後上下打量著石德柱,眼神中帶著審視與輕蔑,冷冷問道:“你是何人?敢來我指揮使府門前撒野?”
石德柱趕忙再次抱拳,恭敬說道:“胡管家,在下‘采花刀’石徳柱,久聞胡指揮使威名,特來投奔,願為大人效犬馬之勞。”
胡管家眉頭微皺,還未開口,那瘦高個家丁搶著說道:“胡管家,這人的名號我們哥倆聽都沒聽過,肯定是來混飯吃的,我這就打發走得了。”胡管家微微點頭,目光重新落在石德柱身上,“既是來投奔,那得有點真本事才行。你倆,過去跟他過過招,讓我看看他到底有幾斤幾兩。”
石德柱心中明白,這是給自己的第一關考驗。他神色傲慢,冷哼一聲道:“哼,我的刀,可不是江湖上打把式賣藝的貨色,出鞘必見血。動起手來倘若傷了二位性命,還望莫怪。”
瘦高個家丁一聽,頓時火冒三丈,“少在這說大話,今天就讓你知道知道我們的厲害!”說罷,“唰”地抽出腰刀,寒光一閃,直逼石德柱咽喉。
石德柱眼神一凜,身形如電,“嗆啷”一聲抽出腰間的長刀,隻見一道寒光閃過,瘦高個家丁的咽喉瞬間被劃出一道血線,鮮血瞬間噴湧而出,飆射出三尺多遠。瘦高個家丁瞪大眼睛,一臉不可置信的模樣,“撲通”一聲栽倒在地。
絡腮胡家丁見狀,怒吼著揮舞腰刀撲了上來,口中罵道:“你敢殺我兄弟,我跟你拚了!”石德柱嘴角泛起一絲冷笑,趁著絡腮胡家丁由上至下揮刀劈砍之際,腳步一轉,身形如鬼魅般繞到絡腮胡家丁身側,同時長刀橫著自下而上撩起。絡腮胡家丁止不住前衝劈砍的勢頭,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脖子撞在石徳柱的刀刃之上。他悶哼一聲,鮮血噴濺而出,然後就勢向前撲倒,就此沒了動靜。
石德柱不慌不忙地將刀刃上的鮮血在絡腮胡家丁衣服上擦乾,然後緩緩收刀入鞘,麵不改色地看向胡管家。胡管家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隨即恢複鎮定,吩咐身後兩個下人:“去,把這兩個沒用的廢物拉到城外埋了。”然後看向石德柱麵露笑容,“很好,你這小夥子倒是有些手段,這就隨我進去見老爺吧。”
石德柱跟著胡管家在指揮使府中穿行,心中暗自警惕。不經意間,他瞧見角落裡一個熟悉的身影,正是昨日被當街搶走的那個雙十女子。此刻她渾身淤青,眼神空洞,麻木地在井邊搓洗衣服,身上的破舊衣衫遮不住累累傷痕,顯然這一晚遭受了不少的屈辱。石德柱心中一陣刺痛,拳頭不自覺地握緊,但他強忍著怒火,繼續跟著胡管家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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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正廳,胡鼎元坐在主位上,體態臃腫,大腹便便,仿佛一個裝滿油脂的皮囊。他麵色蠟黃,雙頰鬆弛下垂,一對三角眼透著狡黠與貪婪,鷹鉤鼻下,肥厚的嘴唇微微張開,露出幾顆殘缺不全的黑牙,整個人散發著一股令人作嘔的腐朽氣息。兩旁站著四個身帶刀家丁,顯然他很在意自己的安全。
石德柱趕忙上前,抱拳行禮,朗聲道:“久聞胡指揮使威名,如雷貫耳,在下心生敬仰,特來投奔,願為大人效犬馬之勞。”
胡鼎元斜睨著石德柱,聲音帶著幾分慵懶,拖著長音問道:“嗯,先介紹下你自己吧,讓我看看你有什麼能耐,敢來投奔本官?”
石德柱恭敬地回道:“大人,在下石德柱,湖廣黃州府人氏,家中親人皆已亡故,故而流落江湖。因自幼研習武藝,略通拳腳刀法,在江湖上得了個‘采花刀’的名號。”
胡鼎元聽完,一聲嗤笑:“哼,瞧你說的這般冠冕堂皇,聽你這名號就知道不過是個采花賊罷了。”
石德柱假裝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大人目光如炬,什麼都瞞不過您。不過,在下確實還是有些能耐的。如今湖廣官府對我們這些江湖人士打壓的厲害,在下能活到今日,全憑對危險的警覺和過硬的身手,這才能多次躲過官兵的追捕,得以苟活至今。如今實在走投無路,又聽聞大人廣納賢才,自覺一身本事可以為大人效力,所以特來投奔。”
胡鼎元上下打量他一番,說:“剛才我聽胡管家說,你確實有些身手,竟能不費吹灰之力連殺胡華和曹建二人,他倆在我府中也算是身手不錯的家丁了。至於你的過往,我不管,我也不在乎。你就在我府中安心做個家丁,負責保護我的安全。待遇方麵,大魚大肉我不敢保證,但每月二兩銀子,肯定會按時發放。可你也要恪守本分,若是在我府上膽敢作奸犯科,本官定不饒你!胡管家,你領他下去安排吧。”
胡管家應了一聲,對石德柱說道:“跟我來吧。”石德柱再次向胡鼎元抱拳行禮,跟著胡管家離開正廳。
一路上,胡管家在前頭走著,神色淡然,顯然這段時間胡府沒少有江湖匪類前來投奔,這胡管家都習以為常了,並沒有對石徳柱太過防備。石德柱則默默跟在後麵,心中盤算著接下來該如何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