峽穀的風,帶著血腥和鬆油的焦糊味,吹過死寂的戰場。
巴圖被兩名南朝士兵粗暴地反剪雙臂,押出了人群。
他抬起頭,麻木地看著那個站在火牆前的南朝將領趙虎。
他輸了。
輸得一敗塗地,體無完膚。
從渡河的那一刻起,他們就踏進了一個為他們精心編織的羅網。
每一步,都在對方的算計之中。
這種無力感,比被一刀砍死還要讓人絕望。
趙虎的目光越過巴圖,掃視著那些跪了一地的蠻夷降兵,臉上是毫不掩飾的輕蔑與快意。
“早這樣不就好了?”
“非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看看你們,現在像什麼樣子?一群沒了牙的野狗。”
他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到每一個降兵的耳朵裡,像一根根針,紮進他們早已破碎的自尊心。
羞辱。
赤裸裸的羞辱。
可沒人敢反駁,也沒人敢抬頭。
他們唯一的念頭,就是活下去。
趙虎很享受這種感覺,他揮了揮手,像是在驅趕蒼蠅。
“把他們的武器都收了,人綁起來,帶走!”
……
與此同時,在下遊數裡之外的河岸邊。
李瓊負手而立。
他身後是五百名親兵,個個神情肅穆。
空氣中,彌漫著濃得化不開的血腥氣。
河灘上,橫七豎八地躺著蠻夷騎兵的屍體,還有戰馬的屍骸。
一些屍體被河水衝刷得發白,另一些,則是在之前的伏擊戰中留下的,血跡已經變成了暗褐色。
整個河岸,宛如修羅地獄。
跟在李瓊身邊的士兵,大多是第一次見到如此慘烈的景象,不少人臉色發白,胃裡一陣翻江倒海。
李瓊的表情卻異常平靜。
他的目光掃過一具具屍體,像是在審視著什麼貨物。
許久,他緩緩開口。
聲音不大,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冷意。
“傳令下去。”
“把所有蠻夷的屍體,都給我收集起來。”
“一具都不能少。”
他頓了頓,補充了一句。
“昨天埋掉的那些,也全都給我挖出來。”
命令一出,他身後的五百親兵全都愣住了。
挖屍體?
還是敵人的屍體?
這算什麼命令?
一名膽子稍大的百夫長,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地問道。
“將軍,我們收集這些做什麼?”
“是啊,將軍,這太晦氣了。”
“而且好多都泡在水裡,又臭又爛、”
眾人紛紛附和,臉上滿是困惑和抗拒。
打仗殺人,他們不怕。
可跟一堆腐爛的屍體打交道,實在是讓人心裡發毛。
李瓊沒有回頭,也沒有解釋。
“我不想說第二遍。”
他的聲音,冷得像冰。
那名百夫長頓時一個激靈,把所有疑問都咽回了肚子裡。
“是,遵命!”
他不敢再多問,立刻轉身,大聲嗬斥著手下的士兵開始乾活。
“都愣著乾什麼,沒聽見將軍的命令嗎!”
“快動手!”
士兵們雖然滿心不情願,但軍令如山,也隻能硬著頭皮散開。
他們找來工具,開始在河灘上、淺水裡,拖拽那些冰冷僵硬的屍體,將它們一具具地堆放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