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死無疑!
這四個字,像四座大山,狠狠壓在帳內每一個人的心頭。
死寂。
針落可聞。
眾校尉臉上的血色,褪得一乾二淨。
他們不是怕死。
可這種被人玩弄於股掌之間,像傻子一樣走向死亡的感覺,讓他們感到一種深入骨髓的冰冷和恥辱。
原來,從一開始,他們就掉進了哈丹挖好的坑裡。
那個剛剛還在耀武揚威的曹彰,他那愚蠢的阻攔,竟陰差陽錯地救了所有人一命。
何其諷刺!
“咕咚。”
一名校尉艱難地吞咽了一口唾沫,喉結滾動,發出的聲音在這死寂中格外刺耳。
“那我們現在。”
周虎的聲音乾澀沙啞,他看著李瓊,眼中第一次流露出了些許茫然。
“現在怎麼辦?”
“難道就眼睜睜看著蠻夷在我們的地盤四處遊蕩?”
“難道我們就什麼都不做?”
周虎攥緊了拳頭。
“什麼都不做,就是等死!”
李瓊沒有立刻回答。
他低著頭,目光重新落回那巨大的沙盤之上。
手指,輕輕摩挲著代表朔北營的那個小小的模型。
他的大腦,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飛轉。
哈丹的計策,環環相扣,毒辣至極。
誘敵,圍城,斷後,分割包圍。
這是一張天羅地網。
無論他之前選擇出擊,還是現在選擇固守,似乎都難逃一劫。
出擊,是主動跳進陷阱。
固守,是眼睜睜看著李顯揚和五千狼崽被吞噬,然後蠻夷大軍會師,再用絕對的兵力,碾碎他這小小的朔北營。
還是死路一條。
除非能有外力打破這個僵局!
一個能從外麵,撕開這張網的力量!
鎮北王的大軍?
李瓊的嘴角,勾起一抹自嘲。
遠水解不了近渴。
更何況,他根本不信鎮北王會來救他這個逆賊之後。
那還能有誰?
誰能……
李瓊的目光,無意中掃過沙盤一角,那裡,還殘留著他之前推演時,被他隨手撥到一邊的,代表曹彰親衛的幾枚棋子。
曹彰。
曹彰!
一道靈光,如同閃電,劈開了李瓊腦中的迷霧。
他的眼睛,驟然亮起。
那是一種絕處逢生,找到破局之法的光芒!
“有辦法了。”
李瓊抬起頭,臉上不見了方才的凝重,取而代代之的,是一種近乎瘋狂的笑意。
“將軍?”
周虎被他這副模樣嚇了一跳。
“哈丹算計我,鎮北王想我死,皇帝老兒巴不得我人頭落地。”
李瓊的手指,在沙盤上重重一點。
“可他們都算漏了一個人。”
“算漏了一個急於立功,又蠢得無可救藥的人!”
帳內眾將麵麵相覷,不明白李瓊在說什麼。
李瓊的目光轉向周虎。
“周虎。”
“末將在!”
“你現在,立刻去辦一件事。”
李瓊壓低了聲音,眼中閃爍著狐狸般狡黠的光。
“到曹彰的兵馬駐地附近,去散播一個消息。”
“就說我李瓊,被蠻夷的陣仗嚇破了膽,龜縮營中,不敢出戰。”
“再告訴所有人,眼下蠻夷先鋒疲敝,立足未穩,正是千載難逢的破敵良機!”
“誰能在此刻出城迎擊,挫其鋒芒,誰就是北境的第一功臣!”
“鎮北王殿下必有重賞!”
周虎先是一愣,隨即恍然大悟。
他看著李瓊,眼神裡充滿了不可思議。
這是要把功勞往外推?
不,這是要把禍水往東引!
“將軍,這這是要讓曹彰去?”
周虎的聲音都有些變調了。
“此計甚毒!”
李瓊冷笑一聲。
“曹彰不是想立功嗎?”
“他不是覺得我擋了他的青雲路嗎?”
“好啊。”
“這個天大的功勞,我就擺在他麵前。”
“我倒要看看,他敢不敢來拿!”
“屬下明白了!”
周虎的臉上,也露出了和李瓊如出一轍的笑容。
他抱拳領命,轉身大步流星地走出大帳。
帳內其餘校尉,看著這匪夷所思的一幕,一個個目瞪口呆。
還能這麼玩?
把那個來找茬的死對頭,當成槍使?
李瓊沒有理會他們的震驚。
他的目光,掃過帳內剩下的幾名心腹校尉。
“你們幾個,過來。”
幾人連忙上前。
“從我們訓練的狼崽裡,挑出最好的三十個人。”
李瓊的聲音恢複了冰冷和嚴肅。
“要最擅長潛行,最熟悉山地,最有耐心的斥候。”
“給他們配上最好的乾糧和水,最快的馬,最鋒利的短刀。”
他的手指,點在了那條致命的峽穀上。
“讓他們帶上信鴿,即刻出發。”
“我要他們,沿著這條峽穀,反向摸過去!”
“我不管他們用什麼方法,挖地洞也好,學猴子爬山也罷,三天之內,必須給我探清楚,峽穀那頭,到底藏著哈丹多少人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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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丹的主力,究竟在哪!”
“是!”
幾名校尉神情一凜,齊聲應道。
他們知道,這才是整個計劃最關鍵的一環。
曹彰是誘餌。
而他們,才是那把準備刺向哈丹心臟的尖刀!
……
第二天。
清晨的陽光,剛剛灑進曹彰的營帳。
他就被一陣嘈雜聲吵醒。
“外麵在吵什麼?”
曹彰皺著眉,不耐煩地問道。
一名親衛連忙進來稟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