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北,風沙漫天。
蠻夷的王帳,比尋常營帳大了數倍,地上鋪著厚厚的狼皮,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濃烈的羊膻味和血腥氣。
曹彰被人一腳踹在腿彎,整個人噗通一聲,重重地跪在了地上。
膝蓋撞上堅硬的凍土,疼得他齜牙咧嘴。
“抬起頭來!”
一聲粗糲的嗬斥,如同砂紙磨過耳朵。
曹彰咬著牙,倔強地抬起頭。
主位上,一個身材魁梧如熊羆的蠻夷將領,正饒有興致地打量著他。
那人臉上有一道從眼角延伸到嘴角的恐怖刀疤,隨著他嘴角的咧開,整條疤痕像一條活過來的蜈蚣,猙獰可怖。
他就是這支蠻夷偏師的統帥,阿古拉。
“你就是大齊的將軍?”
阿古拉的聲音裡,帶著毫不掩飾的輕蔑。
曹彰身上的鎧甲早已在潰敗中不知所蹤,一身華貴的內襯也變得襤褸不堪,臉上又是泥又是血,狼狽得像條喪家之犬。
可骨子裡的那份驕傲,卻讓他挺直了腰杆。
“是又如何?”
曹彰冷哼一聲,啐出一口帶血的唾沫。
“有種就殺了老子,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他覺得,自己此刻的樣子,一定充滿了英雄氣概。
“殺你?”
阿古拉笑了,笑聲沉悶而難聽。
“不不不。”
他搖晃著粗壯的手指。
“直接殺了你,太便宜你了。”
阿古拉的目光,像是在打量一頭待宰的羔羊,充滿了殘忍的趣味。
“我聽說,你們中原人最講究體麵。”
“你說,我如果把你身上的皮,一寸一寸地剝下來,做成一麵鼓,再把你掛在營帳門口,讓你的那些兵,看著你慢慢風乾。”
“這個死法,夠不夠體麵?”
曹彰的臉色,唰的一下,白了。
他能想象到那個畫麵。
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
他強作鎮定,聲音卻已經開始發顫。
“你,你敢!”
“我爹是……”
阿古拉饒有興致地湊近了一些,那張刀疤臉幾乎要貼到他的臉上。
“你爹是誰啊?說來聽聽,看看能不能嚇住我。”
他猩紅的舌頭舔了舔乾裂的嘴唇,像一頭即將進食的野獸。
“我,我……”
曹彰的心理防線,在對方那如同實質的殺氣麵前,寸寸崩塌。
死亡的恐懼,攫住了他的心臟。
他不想死。
更不想死得那麼難看,那麼沒有尊嚴!
求生的本能,壓倒了一切。
他吞了口唾沫,喉結上下滾動,用儘全身力氣,仿佛是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般,吼了出來。
“我爹是當朝兵部尚書!”
“曹嵩!”
“你敢動我一根汗毛,我爹定會率領大軍,踏平你們草原,將你們碎屍萬段!”
他以為,這個名字,足以讓對方投鼠忌器。
然而。
阿古拉聽完,先是一愣。
緊接著,那張刀疤臉上的肌肉開始抽動,最後,爆發出一陣震耳欲聾的狂笑。
“哈哈哈哈哈哈!”
“兵部尚書的兒子?”
“哈哈哈哈,真是天神護佑,天神護佑啊!”
阿古拉笑得前仰後合,眼淚都快出來了。
他一巴掌拍在身旁的案幾上,震得上麵的牛角杯都跳了起來。
“我還以為抓了個什麼硬骨頭,原來是個含著金湯匙的草包!”
“好好好,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