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康元年六月二十一,辰時。
金國上京會寧府,晨光透過厚重的窗欞,灑在議事大殿內,卻驅不散彌漫的凝重氣息。
金國皇帝完顏晟端坐在龍椅之上,眉頭緊蹙,麵色陰沉如鐵。
他的手指無意識地叩擊著扶手,發出有節奏卻略顯焦躁的聲響。
下方,一眾勃極烈成員分列兩側,皆是神色凝重,眼神中透著憂慮與遲疑。
“諸位,昨夜收到臨橫府知府耶律不美的求援信。”
完顏晟的聲音低沉而沙啞,帶著壓抑的怒火,“宋軍幾十萬兵馬已將臨橫府團團包圍,斷了糧草水源。
耶律不美打算假意投降,盼我等派重騎兵與之裡應外合,夾擊宋軍。
你們說說,這計劃可行否?又該派多少重騎兵前去支援?”
話音剛落,大殿內陷入一片死寂。眾人麵麵相覷,誰也不願率先開口。
好一會兒,一位白發蒼蒼的勃極烈元老緩緩上前,他拄著拐杖,身形佝僂,臉上滿是歲月的滄桑。
“陛下,”他的聲音顫抖著,“前年完顏宗望和完顏宗翰兩位元帥的慘敗,我等至今記憶猶新。
完顏宗望幾十萬大軍全軍覆沒,命喪燕京城,那十萬重騎兵更是無一幸免;
完顏宗翰雖僥幸未全軍覆沒,但十萬重騎兵也在宋軍的炮火與追殺下損失殆儘,僅剩輕騎兵逃脫。
如今,僅存建製完整的完顏金彈子五萬重騎兵三日前已然出發。
若再派兵支援臨橫府,怕是隻能從我們各自的精銳部隊中抽調拚湊了。”
此言一出,其他勃極烈成員紛紛附和,臉上露出為難與抗拒之色。
一位身形魁梧的勃極烈漲紅了臉,大聲說道:“陛下,我部精銳皆是多年心血培養,若抽調過多,日後邊境防守如何保障?
臨橫府雖重要,但也不能讓我們傷筋動骨啊!”他的眼神中滿是不甘,拳頭緊握,似乎在極力扞衛自己的部隊。
另一位較為沉穩的勃極烈則微微皺眉,沉思片刻後說道:“話雖如此,可若臨橫府失守,黃龍府便岌岌可危。
唇亡齒寒的道理,我們都懂。
隻是這兵,確實難派啊!”他輕輕歎了口氣,臉上寫滿了無奈。
完顏晟的臉色愈發難看,眼中閃過一絲怒意,但很快又被無奈所取代。
他深知,這些元老們的擔憂並非毫無道理,可臨橫府的危局又迫在眉睫。
“朕也明白諸位的難處,”他強壓著怒火,儘量讓語氣緩和些,“但國之安危,在此一舉。
若能解臨橫府之圍,擊退宋軍,日後必有重賞。還望諸位以大局為重!”
元老們依舊猶豫不決,開始低聲議論起來,時不時有人搖頭歎氣。
經過一番激烈的討價還價,最終,他們勉強達成共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