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張漁翁遇仙記_九州民間誌_线上阅读小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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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張漁翁遇仙記(1 / 2)

大宋紹興年間,錢塘江畔有個叫“下沙”的小漁村。村頭靠水的老榆樹下,住著張老實。這名字是打小就叫開的,因他性子憨,說話直,乾活實打實,村裡人便忘了他本名,都喊他張老實,又因他打小跟著爹撒網捕魚,年過四十,脊梁骨被江風灌得有些彎,大夥兒更常叫他張漁翁。

張漁翁的日子,是泡在江水裡過的。天不亮,雞剛叫頭遍,他就揣兩個麥餅,扛著那床補了又補的舊漁網出門。漁網是他爹傳下來的,竹柄磨得油光水滑,網眼上結著經年累月的魚鱗和水草印,像件老古董。他的漁船也舊,是條丈來長的烏篷小船,船頭裂了道縫,用桐油混著麻絲堵了,仍偶爾滲水,艙裡總放著個破瓢,時不時得舀一勺潑出去。

這年春天,錢塘江的潮水比往年凶。頭天夜裡刮了整夜東南風,江麵上浪頭拍得跟小山似的,第二天風雖小了些,水卻渾得厲害,綠中帶黃,瞅著就知道魚不愛上鉤。張漁翁撐著船往江心去時,同村的王二麻子在後麵喊:“張老哥,今兒這水色,怕是白跑一趟!不如跟我去市集上幫人扛貨,好歹掙兩個銅板買鹽!”

張漁翁回頭笑了笑,露出兩排被江風吹得有些黑黃的牙:“不去咧。家裡老婆子還等著魚下鍋呢,哪怕捕條小鯽魚,熬碗湯也是好的。”

他這話是實情。張漁翁娶了個病弱的媳婦,姓柳,大夥兒叫柳氏。柳氏身子骨差,風一吹就咳嗽,乾不了重活,家裡裡外外就靠張漁翁撒網。日子過得緊巴,頓頓是糙米飯配鹹菜,隻有逢著捕著大魚,才敢割兩文錢的豆腐,給柳氏補補。

船慢慢劃到江心洲附近。這裡水流緩些,往年這個時節,總能捕著些鯔魚或鱸魚。張漁翁放下槳,蹲在船頭理漁網,手指粗糙,布滿老繭,指縫裡嵌著洗不掉的泥色,卻靈活得很,三兩下就把纏在一起的網繩解開。他揚起網,瞅準水麵上一圈細微的漣漪——那是魚群遊過的痕跡,猛地一撒。

漁網像朵灰黑色的花,在空中綻開,“噗通”一聲落進水裡,濺起細小的水花。他攥著網繩等了片刻,往上一提,網沉甸甸的。張漁翁心裡一喜,以為逮著了大魚,使勁拽上來,卻見網裡裹著團黑乎乎的東西,不是魚,倒像隻受傷的水鳥。

那鳥比尋常水鴨小些,羽毛是深青色的,沾了泥水,亂糟糟貼在身上,一隻翅膀耷拉著,滲著血,正睜著圓溜溜的黑眼睛瞅他,眼神裡竟有些委屈,不像普通禽鳥那般慌惶。

張漁翁愣了愣,把網往艙裡一倒,小心地捧起水鳥。鳥不啄他,也不撲騰,就縮在他掌心裡,輕輕抖了抖。他摸了摸鳥的翅膀,摸到一處骨頭似的硬疙瘩,心裡歎口氣:“可憐見的,許是被浪打在礁石上,折了翅膀了。”

他本想把鳥放回江裡——漁民靠江吃江,哪有閒心管一隻傷鳥?可瞅著鳥那雙眼睛,又狠不下心。柳氏常說他:“你就是心太軟,見著螞蟻搬家都怕踩著。”他笑了笑,從懷裡掏出擦汗的粗布巾,蘸了艙裡的清水,輕輕擦去鳥身上的泥汙。

擦著擦著,他發現這鳥不一般。羽毛濕了也藏不住光澤,尤其翅膀根部,隱隱透著點淡金色,像撒了層碎金粉。眼睛更亮,黑得像浸在水裡的墨玉,瞅著他時,竟像是在打量。

“罷了罷了,帶你回去吧。”張漁翁把鳥放進艙裡那個裝小魚的竹簍,又找了塊乾淨的破布墊著,“等回了家,讓老婆子給你上個藥,養好了再飛走。”

這一上午,張漁翁撒了七八網,隻捕著幾條小鯽魚,加起來不夠一碗。他也不惱,收了網,慢悠悠往回劃。江麵上風輕,陽光暖,竹簍裡的水鳥偶爾啾一聲,細聲細氣的,倒像是在跟他說話。

回到家,柳氏正坐在門口的矮凳上縫補他那件破了袖口的短褂。見他回來,趕緊起身,咳嗽了兩聲:“今兒……收成咋樣?”

張漁翁把船係在岸邊的老木樁上,拎著魚簍,又小心翼翼捧起竹簍:“魚沒捕著多少,撿了個這玩意兒。”

柳氏湊過來看,見是隻傷鳥,眼睛亮了亮:“這鳥長得俊啊,翅膀咋了?”

“許是被浪打了,折了。”張漁翁把鳥放在桌上,“你屋裡不是有上次王郎中給你治咳嗽剩下的那點草藥嗎?搗點糊糊,給它敷上?”

柳氏連忙點頭,轉身進了屋。他們家的屋是土坯牆,茅草頂,屋裡就一張舊木桌,兩條長凳,裡間一張土炕,除了個裝糧食的陶罐,再沒什麼像樣的物件。柳氏從炕頭的小匣子裡翻出個紙包,裡麵是些曬乾的草藥,是上次她咳得厲害,王郎中可憐她,送的,說能消炎止痛。她找了個破碗,倒了點水,把草藥放在碗裡搗成泥,又拿了塊乾淨布。

張漁翁小心地按住水鳥,柳氏輕輕掀開它受傷的翅膀,把草藥泥敷上去,再用布鬆鬆裹住。水鳥全程沒掙紮,隻是歪著頭,瞅著柳氏枯瘦卻溫柔的手,黑眼睛裡像是有光在動。

“給它弄點吃的吧?”柳氏直起身,又咳嗽了兩聲,“怕是餓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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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裡沒什麼好東西,張漁翁從魚簍裡揀了條最小的鯽魚,去了鱗和內臟,剁成碎末,放在碟子裡,遞到竹簍邊。水鳥聞了聞,竟真的啄了兩口。

接下來幾日,張漁翁照舊每天出去捕魚,柳氏就守在家裡照看水鳥。那鳥恢複得快,敷了三天藥,翅膀就能微微動了,也肯吃東西了,不僅吃魚,柳氏給它掰了點麥餅碎,它也啄著吃。更奇的是,它好像通人性,柳氏咳嗽時,它就從竹簍裡跳出來張漁翁怕它悶,白天就把竹簍蓋掀開了),跳到柳氏手邊,用腦袋輕輕蹭她的手,像是在安慰。

柳氏常跟張漁翁念叨:“這鳥怕不是個精靈吧?咋比貓狗還懂事兒?”

張漁翁總是笑:“你就是想多了,鳥兒通人性的多著呢。”話雖這麼說,他也覺得這鳥不一般——它身上的羽毛乾了之後,那層淡金色更明顯了,尤其在太陽底下,閃閃的,不像凡鳥。

這天傍晚,張漁翁捕魚回來,剛到門口,就聽見屋裡有說話聲。他愣了愣,他們家平時少有人來,除了柳氏,誰還會說話?他輕手輕腳推開門,往裡一瞅,嚇了一跳——

屋裡土炕邊站著個穿青布襦裙的姑娘,約莫十六七歲年紀,梳著雙丫髻,皮膚白得像江裡的珍珠,眼睛黑亮,正彎腰給柳氏捶背。柳氏靠在炕頭上,臉上帶著笑,咳嗽都輕了些。而那個裝水鳥的竹簍,空空地放在桌上。

“你是……”張漁翁手裡的漁網“咚”一聲掉在地上,驚得姑娘回過頭。

姑娘見了他,眼睛彎了彎,竟屈膝行了個禮:“小女子青羽,多謝張大哥和柳大姐這幾日救命之恩。”

柳氏趕緊說:“老頭子,你彆嚇著姑娘!這就是那隻水鳥變的!”

張漁翁張大了嘴,半天合不上。他活了四十多年,隻在戲文裡聽過精怪變人的故事,哪裡見過真的?

青羽姑娘笑著拾起地上的漁網,遞給他:“我本是錢塘江裡修行的青鳥,前幾日遭了雷劫,打回原形,還折了翅膀,多虧大哥救了我,又蒙大姐悉心照料,不然我怕是早成了江裡魚的點心了。”

張漁翁這才回過神,撓了撓頭,訥訥道:“姑娘……不,仙長莫客氣,舉手之勞,舉手之勞。”他這輩子沒跟這麼俊的姑娘說過話,臉都有些紅。

青羽姑娘噗嗤笑了:“大哥叫我青羽就好,什麼仙長,我修行尚淺,算不得仙。”她轉過身,從懷裡掏出個小小的玉瓶,遞給柳氏,“大姐,這是我用晨露和江裡的靈草煉的藥膏,你敷在胸口,每日一次,不出半月,咳嗽準好。”

柳氏連忙擺手:“這咋好意思?我們也沒做啥……”

“大姐收下吧。”青羽把玉瓶塞到她手裡,“若不是你們,我哪有命在?這點東西,算不得報答。”

張漁翁見柳氏還想推,忙說:“老婆子,青羽姑娘一番心意,你就收著吧。”他知道柳氏的咳嗽有多磨人,常年咳得夜裡睡不著,若真能好,比啥都強。

柳氏這才紅著眼圈收下,摸了摸玉瓶,冰涼涼的,透著股清香。

那天晚上,青羽姑娘沒走。她幫著柳氏燒火做飯,彆看她是精怪,做起活來卻麻利得很,淘米洗菜,生火劈柴,樣樣在行。張漁翁本想讓她睡炕上,自己去船上對付一夜,青羽卻笑著說:“大哥不用麻煩,我夜裡還是變回原形睡竹簍就好,自在。”

夜裡,張漁翁躺在船上,聽著村裡的狗叫和江水流淌的聲音,翻來覆去睡不著。他總覺得像做夢——白天還在為捕不到魚犯愁,晚上家裡就多了個會變人的青鳥姑娘,還給了能治老婆子咳嗽的藥膏。他摸了摸船頭那道裂縫,又捏了捏自己的胳膊,疼,是真的。

接下來幾日,青羽姑娘就住下了。她白天幫柳氏乾活,柳氏的咳嗽果然見好,敷了三天藥膏,夜裡就不怎麼咳了,臉色也紅潤了些。青羽還跟著張漁翁去江上捕魚,她站在船頭,眼尖得很,遠遠就能看見水下魚群的影子,指著說:“大哥,往那邊撒網,有鱸魚群!”張漁翁照著做,果然網網不空,幾日下來,捕的魚比往常半個月還多。

村裡人見張漁翁最近天天滿載而歸,都好奇。王二麻子湊過來問:“張老哥,你啥時候練的本事?咋天天都能捕著魚?”

張漁翁實誠,想說青羽姑娘的事,卻被青羽用眼神製止了。青羽笑著對王二麻子說:“我是張大哥的遠房侄女,來串親戚的,懂點看水色的門道,幫著指了指罷了。”

村裡人信了,隻當張漁翁走了運,撿了個能乾的侄女。

可好日子沒過幾天,就出了事。

下沙村西邊住著個叫李三的,是個地痞無賴,平時遊手好閒,就靠敲詐村民過活。他見張漁翁最近天天捕大魚,又聽說家裡來了個俊姑娘,心裡就起了歪心思。

這天傍晚,張漁翁剛把船係好,李三就帶著兩個跟班堵了過來。李三斜著眼瞅著艙裡的魚,又往張漁翁家的方向瞟了瞟,嘿嘿笑:“張老實,最近發財了啊?捕這麼多魚,也不孝敬孝敬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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