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畫中女鬼_九州民間誌_线上阅读小说网 
线上阅读小说网 > 社會文學 > 九州民間誌 > 第76章 畫中女鬼

第76章 畫中女鬼(1 / 2)

話說紹定三年暮春,臨安城連下了半月的雨。雨絲黏黏糊糊,把清河坊後頭的那條窄巷泡得滿是泥湯,青石板縫裡的青苔也瘋長,踩上去能滑人一個趔趄。巷尾那座破院子裡,李墨正蹲在廊下,手裡攥著塊半乾的炊餅,望著院角那棵快枯死的海棠歎氣。

這李墨原是徽州來的讀書人,去年秋闈落了榜,盤纏花光,就留在臨安靠賣字畫糊口。可他性子軸,不肯畫那些迎合富商的豔俗美人、富貴牡丹,隻愛畫些西湖的煙雨、巷陌的市井,價錢賣得低,有時三五日都開不了張。這會兒他肚子餓得咕咕叫,眼瞧著窗台上的硯台都快乾得磨不出墨了,心裡頭正堵得慌。

“罷了罷了,再翻翻看,許是能找出塊剩墨來。”李墨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走進裡屋。這屋子小得可憐,一桌一椅一床,剩下的地方全堆著他搜羅來的舊紙舊筆,還有些從舊貨攤子上淘來的小玩意兒——大多是些不值錢的瓷片、舊簪子,他瞧著喜歡,便省下飯錢買了。

今日翻找墨塊,他手一滑,碰倒了床底的一個舊木箱。箱子“哐當”一聲倒在地上,裡頭的東西撒了一地:幾張泛黃的詩稿,半塊斷了柄的玉簪,還有一卷用藍布裹著的畫軸。

李墨彎腰去撿,手指觸到那畫軸時,隻覺一股涼意順著指尖往上爬——倒不是因為天氣潮,是種說不出的冷,像浸了井水似的。他愣了愣,把藍布解開,露出裡麵的畫紙來。

這畫紙是陳年的楮紙,邊緣都泛了褐,上頭用淡墨描了個女子。女子穿了件月白的襦裙,裙角繡著幾枝淺粉的桃花,頭發鬆鬆挽了個雙丫髻,插著一支銀質的小釵。她站在一棵桃樹下,手裡捏著片花瓣,眉眼微微垂著,嘴角似笑非笑,可那雙眼睛卻透著股說不儘的哀怨,像是有滿肚子的話沒處說,就那麼定定地望著畫外。

李墨也是個懂畫的,一眼就瞧出這畫的筆法不一般——線條柔得像流水,暈染也極見功夫,尤其是那女子的眼睛,隻用了兩筆淡墨,竟像是活的似的,你盯著它看,總覺得它也在盯著你。

“這般好的畫,怎麼會扔在舊貨箱子裡?”李墨心裡犯嘀咕,他記得這箱子是前陣子從巷口的陳老漢手裡買的,陳老漢說這是他遠房親戚的遺物,親戚原是湖州的秀才,去年染了瘟疫沒了,家裡人嫌不吉利,就把這些東西便宜賣了。

他把畫掛在牆上,就著窗外的雨光細細瞧。越看越覺得這女子眼熟,可又想不起在哪兒見過——許是夢裡?又或是西湖邊偶然瞥見的仕女?正想著,肚子又餓了,他隻好把畫的事擱在一邊,揣著僅剩的幾文錢,撐著破傘去巷口買炊餅。

等他回來時,天已經黑透了。雨還沒停,巷子裡沒什麼人,隻有幾家鋪子掛著的燈籠,在雨裡晃悠悠地亮著,把影子投在泥地上,歪歪扭扭的。李墨推開門,剛要點燈,忽然聽見屋裡有陣極輕的哭聲。

“誰?”他心裡一緊,手按在門栓上,耳朵豎得老高。這屋子就他一個人住,門窗都關得嚴實,哪來的哭聲?

哭聲又響了,細細的,像蚊子叫,又像風吹過窗欞,若有若無的。李墨摸出火石,“哢嚓”一聲點著燈。油燈的光昏昏黃黃的,照得屋裡的東西都蒙了層黑影。他順著哭聲找去,最後停在了那幅畫前。

你道是怎麼回事?那畫上的女子,竟變了模樣!方才她還捏著花瓣站在桃樹下,這會兒卻抬起了頭,眼睛裡像是蒙了層水汽,嘴角也垂了下來,那股哀怨比先前更重了,連鬢角都像是沾了淚痕。而那哭聲,竟像是從畫裡飄出來的!

李墨嚇得往後退了一步,油燈“哐當”一聲撞在桌子上,油灑了一地。他揉了揉眼睛,再看那畫——還是原來的模樣,女子依舊垂著眼,捏著花瓣,仿佛方才的一切都是他的幻覺。

“定是餓昏了頭,瞧花了眼。”李墨拍了拍胸口,撿起油燈,可心裡頭總不踏實。他不敢再看那畫,把燈挪到床邊,匆匆吃了個炊餅,就吹燈躺下了。

可他哪裡睡得著?耳朵裡總響著那哭聲,一會兒近,一會兒遠。他閉著眼睛,腦子裡全是畫上女子的模樣,尤其是那雙眼睛,總覺得在黑暗裡盯著他。約莫過了一個時辰,他實在熬不住,剛要睡著,忽然覺得身上一涼,像是有片薄雲蓋在了身上。

他猛地睜開眼,借著窗外的月光,竟看見床前站著個女子!女子穿的正是畫裡那身月白襦裙,頭發上的銀釵在月光下閃著光,眉眼和畫上的人一模一樣。

“你……你是誰?”李墨的身音都在抖,他想坐起來,可身子像被釘住了似的,動不了。

女子沒有說話,隻是輕輕歎了口氣。那口氣吹在李墨臉上,涼絲絲的,卻不刺骨。她緩緩走到牆前,月光照在她身上,竟沒有影子!

李墨這才明白過來——這不是人,是鬼!

他嚇得魂都快飛了,緊閉著嘴不敢出聲,眼淚都快流出來了。他自小讀聖賢書,原是不信鬼神的,可眼前這情景,由不得他不信。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

“公子莫怕,”女子終於開口了,聲音和那哭聲一樣,細細軟軟的,“我並無害你之意,隻是……隻是有冤情要訴。”

李墨咽了口唾沫,顫聲道:“你……你有什麼冤情?為何會在我這裡?”

女子轉過身,走到床邊,垂著眼道:“我叫蘇婉娘,原是湖州德清縣人。我爹爹是個秀才,平日裡靠教孩童讀書過活,母女倆日子雖不富裕,卻也安穩。前年冬天,縣裡的惡霸張老虎看上了我,要我做他的第八房姨太。我爹爹不肯,他就帶了人闖進家裡,把我爹爹打得吐血,還放火燒了屋子。我爹爹受了重傷,沒幾天就去了,我被他擄走,路上趁他不注意,一頭撞在了石頭上……”

說到這裡,蘇婉娘的聲音哽咽了,眼淚順著臉頰往下掉,落在地上,竟沒有痕跡——鬼的眼淚,原是落不下來的。

“我死了之後,魂魄飄著,看見張老虎把我爹爹的畫稿都扔了,唯獨這幅我爹爹給我畫的肖像畫,被他手下的人撿了去,後來輾轉賣到了臨安,落在了公子手裡。”蘇婉娘抬起頭,望著李墨,眼裡滿是懇求,“公子是個讀書人,心地善良,求你幫我申冤,讓張老虎那惡人受到懲罰,我爹爹在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

李墨聽著,心裡頭又酸又氣。他雖落魄,卻也是個有骨氣的人,最見不得這種惡霸欺人的事。他定了定神,道:“婉娘姑娘,你放心,這冤情我管定了!隻是……張老虎是湖州的惡霸,我一個窮書生,怎麼能告倒他?”

蘇婉娘道:“張老虎在湖州勾結官府,一手遮天,尋常百姓根本告不倒他。但他去年在臨安買了個鋪麵,做絲綢生意,還和臨安府的一個都頭稱兄道弟。公子若能在臨安找到他的罪證,再托人遞到知府大人那裡,或許能有轉機。”

“可我怎麼找他的罪證?”李墨犯了難。他在臨安無親無故,連知府衙門的門朝哪開都不知道。

蘇婉娘想了想,道:“張老虎做絲綢生意,用的是假銀子,還逼死過兩個織工。那些織工的家人都在臨安,公子若能找到他們,讓他們出來作證,就是最好的證據。我可以幫你指路,夜裡我能附在畫上,跟著你走。”

李墨點了點頭:“好,就這麼辦!明日我就去打聽張老虎的絲綢鋪在哪裡。”

這一夜,蘇婉娘就坐在牆角的畫前,安安靜靜的,沒再說話。李墨雖怕,卻也累得睡著了。第二天一早,他醒來時,太陽已經照進了屋子,牆上的畫還是原來的模樣,仿佛昨晚的事都是一場夢。可他摸了摸枕頭,竟發現上麵放著一朵乾了的桃花——正是畫裡蘇婉娘捏著的那種。

他知道,這不是夢。

吃過早飯,李墨揣著畫,撐著傘去了清河坊。清河坊是臨安最熱鬨的地方,鋪麵林立,賣什麼的都有。他找了個茶湯鋪坐下,要了碗粗茶,一邊喝一邊聽旁邊的人聊天。

沒一會兒,就聽見兩個挑夫在說張老虎的事。

“你聽說了嗎?北新橋那家‘張記絲綢鋪’,老板張老虎,可凶了!前幾天有個織工要工錢,被他打得腿都斷了。”

“可不是嘛!聽說他用的銀子都是假的,好多鋪子都被他坑了,可沒人敢說,他和都頭王彪是拜把子兄弟呢!”

李墨心裡記下來,喝完茶就往北新橋走。北新橋比清河坊安靜些,路邊的鋪子大多是賣布料和絲綢的。他很快就找到了“張記絲綢鋪”,鋪子很大,門口掛著紅色的幌子,幾個夥計站在門口,眼神凶巴巴的,不像做生意的,倒像打手。

李墨沒敢靠近,繞到鋪子後麵的小巷裡。小巷裡住的都是織工,低矮的土坯房,門口堆著些織機零件。他看見一個老大娘坐在門口補衣服,就走了過去,拱了拱手:“大娘,敢問您知道這裡有個織工被張老虎打傷了嗎?”

老大娘抬頭看了他一眼,眼神裡滿是警惕:“你是誰?問這個做什麼?”


最新小说: 神帝劫 學霸穿成惡雌後,全獸世瘋狂淪陷 我在美食副本篡位當BOSS囤貨 大乾暴君:諦聽天下 加入無限遊戲後,我天天尋寶 綁定美食係統,我在年代養娃致富 重生75:從火車乘警到京圈大佬 兩儀衍道經 惡女超會撩,四個大佬雄競修羅場 穿越七零,開局閃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