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觀正殿內,燭火在穿堂風中搖曳,將眾人的影子投在斑駁的牆麵上,忽長忽短地晃動。
林深幾次想開口談及那個神秘的日期與夢境,卻都被阿強拿著古幣的怪異舉動打斷,隻能暫時將話題轉向家常瑣事。
阿誌正繪聲繪色地講著健身房裡的趣事,逗得林淺不時輕笑,而青雲道長始終閉目養神,仿佛周遭的喧鬨與他無關。
就在這時,一陣誘人的麵香飄進殿內。
柱子端著熱氣騰騰的托盤大步走來,瓷碗裡的長壽麵堆得高高的,金黃的溏心蛋臥在翠綠的蔥花間,騰騰熱氣模糊了眾人的視線。
“都彆光說話了,快嘗嘗我的手藝!”柱子笑著將麵碗一一擺放在蒲團前的矮桌上,最後走到阿強身邊,特意將最大的一碗麵放下。
阿強早已挪到桌前,雙眼直勾勾盯著碗裡,喉結劇烈滾動,發出“咕隆咕隆”的聲響。
他用筷子不停地翻攪麵條,終於露出藏在麵底的雞蛋,隨即伸出兩根手指,在空中用力晃了晃。
“兩個雞蛋,給你做好了!”柱子拍了拍阿強的肩膀,語氣裡滿是寵溺。
林深、林淺和阿誌看著這一幕,臉上露出詫異的神色。
柱子見狀,趕忙解釋道:“也不知道從啥時候開始,阿強每次吃長壽麵,非得放兩個雞蛋,少一個就哭鬨,多一個也不吃。吃完後準保去睡覺,雷打不動。這不,剛好等他睡下,你們能好好敘敘舊。”
阿強似乎聽懂了柱子的話,滿意地咧嘴一笑,嘴角沾著麵條湯汁也渾然不覺。
他迫不及待地夾起雞蛋,囫圇吞棗般塞進嘴裡,又大口吸溜著麵條,吃得狼吞虎咽。
不一會兒,碗就見了底,他抹了把嘴,起身時順手將攥著古幣的手背到身後。
柱子開始收拾碗筷,瓷碗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
阿強默默地跟在他身後,往裡屋走去,腳步拖遝卻異常安靜。
殿內眾人還沉浸在閒聊中,阿誌正眉飛色舞地比劃著,林淺笑著搖頭反駁,而林深望著燭火出神,完全沒注意到阿強的離去,更沒發現那枚承載著無數秘密的古幣,此刻正被阿強緊緊攥在手中,隨著他的身影消失在裡屋的門簾後。
就在阿強的身影消失的刹那,阿誌突然收起了臉上誇張的笑容,神色變得前所未有的嚴肅。
他正了正坐姿,轉頭看向閉目養神的青雲道長,聲音不自覺地放低:
“道長,有件事我覺得該跟您說說。林深這七年來,一直重複做著同一個夢,就像被安排好的‘約會’一樣。”
林淺的茶杯懸在半空忘了放下,林深則重重歎了口氣,默認了阿誌的說法。
阿誌清了清嗓子,神情愈發凝重:
“最後一次夢見,透露了一個重要信息,2030年1月30日,池塘。”
他停頓片刻,目光在眾人臉上掃過,壓低聲音補充道:
“根據夢境,應該是指那天女孩淹死的日期,巧就巧在林深半年後才出生。”
殿內空氣仿佛瞬間凝固,隻有燭芯爆裂的“劈啪”聲格外清晰。
林淺的茶杯“當啷”一聲磕在矮桌上,林深的手指深深掐進掌心,而青雲道長原本輕顫的手指突然死死攥住扶手,渾濁的眼珠裡泛起異樣的光。
“應該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吧!”林淺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推了推眼鏡,從醫學的角度開始分析。
“重複性夢境在心理學上並不罕見,通常與潛意識裡未解決的情緒、壓力或長期的心理暗示有關。哥或許是在生活中接觸到了某些和日期、池塘相關的信息,大腦在睡眠時將碎片化記憶重組,才形成了這些看似神秘的夢境。”
他一邊說著,一邊掰著手指列舉案例,“比如有些人反複夢到考試失利,實際上是現實中對自身能力的不自信。”
“可是要是從刑事的角度上講,也要講一個動機。”阿誌立刻接過話頭,眉頭緊皺,眼神中透著刑偵劇裡偵探般的犀利。
“一個反複出現的夢境,還帶著具體日期和地點,哪有這麼簡單?假設這夢裡的女孩真溺亡了,那背後說不定藏著什麼隱情。為什麼林深會夢到這些?他和這件事之間,很可能存在某種特殊關聯,這背後的動機才是關鍵。”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爭得麵紅耳赤,眼看著就要繼續爭論下去。
“因果。”青雲道長突然開口,渾濁的聲音像是從地底深處傳來,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瞬間打斷了他們。
他緩緩睜開雙眼,目光掃過眾人,“方圓五十公裡,在2030年沒有出現過女孩溺死的法事。”
這話如同一記重錘,砸在每個人心頭。
要知道,彆說是方圓五十公裡,就算是方圓一百公裡,哪家有白事,向來都是請禿頭大師和青雲道長去主持。
可如今道長這般篤定,眾人麵麵相覷,殿內陷入一片死寂,唯有燭火在不安地跳動,仿佛預示著這平靜下隱藏著巨大的秘密。
“既然這樣,那古幣……”林深心中一動,倘若夢境的謎團一時無解,或許能從禿頭大師留下的古幣上尋得線索。
他下意識伸手去摸脖子,卻摸了個空。與此同時,裡屋突然爆發出刺目的亮光,穿透門縫,將眾人的身影拉長投射在地麵。“那是……”林
淺驚呼出聲,話音未落,林深已反應過來古幣還在阿強手中,他猛地起身,木椅在青磚地麵劃出刺耳聲響。
阿誌迅速扶住險些跌倒的青雲道長,林深、林淺和柱子已經朝著裡屋狂奔而去。
潮濕的空氣裡突然彌漫起一股焦糊味,混合著道觀特有的線香氣息,令人窒息。裡屋的門虛掩著,那道詭譎的光芒如同實質般翻湧,仿佛有某種神秘力量正在覺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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