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如血,將焦黑的道觀廢墟浸染得愈發陰森。
斷壁殘垣間,坍塌的飛簷像折斷的鳥翼斜插在瓦礫堆裡,梁木上扭曲的紋理在餘燼中若隱若現,仿佛無數張痛苦扭曲的麵孔。
燒焦的檀香木混著刺鼻的硫磺味撲麵而來,嗆得蘇晴忍不住用袖口捂住口鼻。
滿地皆是破碎的青磚與琉璃瓦殘片,偶爾還能看到半截被燒得漆黑的桃木劍,劍身上原本鐫刻的符文早已模糊不清。
林深駐足在門檻前,眼前的景象與記憶中的道觀大相徑庭。
曾經雕梁畫棟、青煙繚繞的莊嚴道場,如今隻剩下幾堵搖搖欲墜的殘牆。
角落裡,一尊斷了頭的神像倒在灰燼中,殘缺的手掌似乎還保持著施印的姿勢,令人不寒而栗。
屋簷下的銅鈴大多已墜落,僅存的幾隻在穿堂風中發出空洞的聲響,回蕩在死寂的廢墟間,像是逝者的嗚咽。
記憶如潮水般湧來——青雲道長葬禮那日,天峰道長銀發如雪,鶴發童顏間透著不怒自威的氣場。
在入觀前,他將柱子和阿強喚至一旁低聲交談,阿強原本呆滯的目光竟泛起一絲漣漪,柱子則神色凝重地點頭。
待葬禮結束眾人散去,天峰道長朝阿強頷首:“小友,可否一觀右手?”
阿強攤開掌心,自道長手中繼承的古幣泛著微光。
天峰道長審視片刻,便帶著眾人走向密室。
密室石門開啟時,一股陳腐氣息撲麵而來,牆麵上古老的符文在燭光下若隱若現。
天峰道長從道袍中取出一方黃綢包裹,一枚花生殼狀的古幣顯露,其材質與林深、阿強的古幣相同,表麵紋路如流動星河。
當三枚古幣同時置於密室中央的隕鐵之上,異變驟生。
密室瞬間亮起刺目白光,牆壁上的符文仿佛活過來般扭曲蠕動,空氣中彌漫著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快停下!”林深驚呼出聲,卻見天峰道長早有準備,在符文完全蘇醒前迅速收回古幣。
“此幣與隕鐵共鳴,輕則癲狂生幻,重則七竅流血,更會喚醒神秘力量,招致滅頂之災。”
天峰道長神色嚴峻,白發在幽光中微微顫動,“古幣共有八枚,如今道觀易主,你們務必慎之又慎。”
說罷,他取出八條黃符,將四條貼於密室梁柱,符文觸牆泛起金光;另四條安置在後山羅盤木雕四周,整個道觀仿佛被築起一道無形的屏障。
諸事完畢,天峰道長深深看了林深一眼,留下“天峰山一脈,若遇困局可尋我”的話語便離去。
當時,柱子在旁解釋:“這是師父常提起的天峰道長,道門泰鬥。”林深摩挲懷中古幣,望著未散的白光,隻覺使命沉重。
而如今,這座承載著秘密的道觀已成廢墟,天峰道長生死未卜,那八枚古幣背後的真相,似乎正朝著更危險的方向發展......
林深深吸一口氣,率先踏入廢墟。
他蹲下身,雙手在滾燙的灰燼中翻找,碎石劃破掌心,鮮血滴落在焦土上,他卻渾然不覺。
每扒開一塊磚瓦,他都仔細端詳縫隙,目光中滿是對花生殼狀古幣的渴望。
“一定就在這裡。”他喃喃自語,聲音被呼嘯的山風吞沒。
蘇晴和張前默契地與林深保持距離,各自行動。
蘇晴踩著細高跟,小心翼翼地跨過斷裂的梁柱,白大褂下擺很快蹭滿黑灰。
她時而彎腰用鑷子夾起一片殘缺的器物碎片,放在放大鏡下觀察;時而抬頭望向坍塌的屋頂,若有所思。
張前戴著墨鏡,雙手插在口袋裡,看似隨意地踱步,實則眼神銳利,每一處角落都不放過,皮鞋不經意間踢開碎石,又迅速低頭查看是否有異樣。
阿誌握著警棍,警惕地注視著四周,防止突發狀況的同時,也不時看向三人。
“有發現嗎?”他出聲打破沉默。回應他的隻有搖頭,眾人臉上都寫滿失望。
天色漸暗,幾人在廢墟中搜尋許久,卻一無所獲。
林深望著滿地狼藉,緩緩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眼神中帶著不甘與堅定。
蘇晴和張前對視一眼,默默轉身朝著車子走去。
阿誌上前拍了拍林深的肩膀,“先走吧,以後還有機會。”
林深最後回望了一眼這片廢墟,轉身離去,探尋真相的道路,依舊迷霧重重。
在眾人身影消失在山道後,黑暗中突然亮起一抹幽藍的光。
一隻布滿老年斑的大手緩緩抓起手機,指節上的祖母綠戒指在微光下泛著毒蛇信子般的冷芒。
手機屏幕冷光映照著屏幕上的文字:“與醫院死因一致,道觀儘毀”。
短暫的靜默後,低沉的笑聲從陰影中傳出,伴隨著紙張翻動的窸窣聲,老人枯瘦的手指劃過泛黃族譜上“木”姓那一頁觸目驚心的朱砂叉,窗外的夜色愈發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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