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岸靈宮二樓的茶室裡,茶湯在廊柱折射的七彩能量光暈下泛著詭異的紫金色。
孫若馨捏著青瓷茶杯的手指微微收緊,杯沿的能量紋路隨著她的動作輕輕發亮。
“不知道屠管事盛情款待,有何指教?”她的聲音透過靈體間特有的能量振動傳開,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警惕。
屠二狗沒接話,隻是用油光鋥亮的手抓起一塊能量凝成的桂花糕,塞進嘴裡時發出黏膩的咀嚼聲。
“嘗嘗這個,”他含糊不清地朝旁側的灰衣人揚下巴,“昨天剛從狐媚娘那兒收的,用三階靈體的喜悅情緒做的,甜得很。”
周圍的附和聲裡,孫若馨的目光落向窗外。
樓下的環形商業街正熱鬨非凡:穿長衫的書生靈體用能量毛筆在空中寫字,賣糖葫蘆的老漢靈體推著插滿歸元晶山楂的小車穿梭,幾個孩童靈體化作飛鳥掠過攤位,翅膀帶起的能量弧在暮色中劃出金線。
可這鮮活的景象落在她眼裡,卻因茶室裡壓抑的能量場蒙上了一層陰霾。
“狐媚娘,上來!”屠二狗突然朝樓下吆喝,聲音像淬了毒的鞭子,抽得空氣都震顫起來。
片刻後,樓梯口傳來細碎的腳步聲。
一個穿火紅色紗裙的靈體快步走來,狐耳尖尖泛著粉光,身後的毛茸茸尾巴輕輕掃過地麵,帶起一串淡粉色的能量粒子——正是在一層賣“憶魂香”的狐族靈體。
“屠大哥叫我?”她笑盈盈地躬身,尾尖靈巧地卷過茶壺,給屠二狗續上茶水,“剛收攤呢,就聽見您的聲兒。”
屠二狗的胖手突然摟住她的腰,指尖幾乎要掐進靈體凝結的皮肉裡。
“最近靈宮的活兒,賺得不少吧?”他眯起的小眼睛裡閃著貪婪的光,目光掃過狐媚娘腰間鼓鼓的錢袋——那裡麵裝著剛收的歸元晶。
狐媚娘的笑容僵了一瞬,隨即又柔得像水:“全靠屠大哥照拂,小女子敬您一杯。”
她仰頭飲儘杯中茶,喉結滾動時,耳尖的粉色淡了幾分。
“敬我?”屠二狗突然把茶杯往桌上一墩,青瓷杯沿磕出裂紋,“兔雲雲那個小賤人,是不想開店了?”
狐媚娘順著他瞪向一樓的目光看去——拐角處的小吃攤前,兔耳靈體正踮著腳給客人遞能量包子,毛茸茸的白尾巴在圍裙後晃悠。
“雲雲年紀小不懂事,”她趕緊又給屠二狗添茶,聲音壓得更低,“您多擔待,我這就去說她。”
“哼,沒有我點頭,她那破攤子能在靈宮擺到今天?”
屠二狗唾沫星子飛濺,“三天內不交齊孝敬,看我不掀了她的攤子!”
狐媚娘忙不迭點頭,眼底卻劃過一絲冷意。
兩人隨即推杯換盞,說笑聲刺得孫若馨耳膜發疼,仿佛在看一場低俗的皮影戲。
“屠管事,”孫若馨舉起茶杯,杯底的能量紋與指尖共振,“我的花坊還在裝修,工匠等著開工,要不我先告辭了?”
屠二狗正用牙剔著牙縫裡的糕點碎屑,油膩的手指在胡須上蹭了蹭:“哦?你剛才說啥?”
“我說,不知管事今日找我,究竟有何吩咐?”
孫若馨耐著性子重複,目光落在他腰間那枚刻著“欺”字的黃銅戒指上——那是靈宮黑市的標記。
“吩咐談不上,”屠二狗突然把身邊的狐媚娘往懷裡一摟,肥臉幾乎貼在對方脖頸上,視線卻斜斜瞟著孫若馨,“新商戶來靈宮,按規矩都得聚聚。你那花坊要鋪貨、要招人,哪樣離得開我屠某人打點?”
孫若馨胃裡一陣翻湧,指尖的能量波差點失控。
“多謝管事好意,”她站起身,裙擺掃過蒲團帶起一陣清風,“花坊的事我自己能處理,就不勞煩您了。”
“嗬,行啊。”屠二狗鬆開狐媚娘,揮了揮手,像趕蒼蠅似的,“去吧去吧。”
孫若馨幾乎是逃著衝出茶室的,剛下樓梯,石硯的身影就從廊柱後閃出。
“他是要好處。”這位身著黑色勁裝的護衛聲音壓得極低,隕鐵短刀在腰間微微顫動——那是能量波憤怒時的反應。
“那副嘴臉,真讓人惡心。”孫若馨攥緊拳頭,指節泛白,靈體凝結的皮膚下,淡藍色的能量流像沸騰的水。
石硯的目光掃過二樓茶室的窗戶,那裡還透著屠二狗的笑聲:
“這種小人最是難纏,明著不敢動您,暗地裡使絆子最在行。”
“溫玉衡不管嗎?”孫若馨想起那位總戴著金邊眼鏡的宮主,據說他才是靈宮之主。
“溫宮主?”石硯冷笑一聲,聲音裡帶著不屑,“他不過是無能之輩。最近多少商戶說,上交的供奉大半進了屠二狗的腰包,溫玉衡裝聾作啞。還有人看見……”
他頓了頓,壓低聲音,“有人看見屠二狗半夜往蜘蛛幫的據點送賬本。”
孫若馨的呼吸一滯,抬頭望向靈宮中央那座刻著“東岸靈宮”的白玉牌坊,夕陽的金光落在坊額上,卻照不透那些纏繞在雲紋裡的暗黑色能量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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