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蒙蒙亮,靈體凝結的晨光透過牛棚的木縫,在地麵投下細碎的金斑。
兩個約莫十歲的男孩正費力地牽出一頭老黃牛,牛毛泛著淡淡的能量光澤,鼻孔噴出的白氣在空中凝成半透明的靈紋。
“哥,今天去哪放牛?”小一點的男孩仰著頭,鼻尖沾著草屑,眼睛亮得像浸了晨露的黑曜石。
他手裡的牛繩是用蒲草編織的,表麵纏繞著極細的青綠色能量絲。
“去後山。”年長的男孩拽了拽牛繩,黃牛發出一聲低沉的哞叫,聲紋在空氣中蕩開圈圈漣漪,
“聽說最近樅菇長得旺,撿一籃回去,娘能燉出金色的湯。”
兩人牽著牛走過池塘時,水麵浮起的霧氣突然微微震顫。
那霧不是尋常的白,而是摻著極淡的銀藍色,像是無數細碎的能量粒子在蒸騰,沾在黃牛的蹄子上,留下轉瞬即逝的光斑。
“阿淺?”
林深的聲音卡在喉嚨裡,胸口的能量波突然劇烈跳動,像有隻手攥住了他的靈核。
池塘邊的兩個身影明明是孩童模樣,可那牽牛的姿勢、小的男孩總愛咬下唇的習慣,分明就是兒時的自己和弟弟林淺。
他下意識摸向自己的胳膊——那裡曾在放牛時被荊棘劃傷,此刻仿佛還能感受到能量殘留的刺痛。
靈體世界的記憶碎片竟如此清晰,連黃牛尾巴掃過草葉的弧度,都和記憶裡分毫不差。
走到池塘中央的石板路時,霧氣突然像被人攪動的墨汁,瞬間變得濃如化不開的墨。
更詭異的是,霧色裡滲出絲絲縷縷的墨綠色,如同稀釋的毒液在水麵蔓延。
“大黃,停下!”年長的男孩用力拽牛繩,可老黃牛像被無形的力量牽引,四蹄竟不受控製地向池塘深處滑去。
水麵的霧氣中,突然伸出無數條黑氣凝成的藤蔓,尖端帶著倒刺,纏向黃牛的腿。
“哥!”小的男孩驚呼著去拉,卻被一股吸力拽得踉蹌,半個身子栽進水裡。
那些黑氣立刻像有了生命,順著他的腳踝往上爬,在皮膚表麵烙下網狀的暗影。
林深看得睚眥欲裂——那些黑氣纏繞的形態,分明是蜘蛛幫的能量絲!更讓他脊背發涼的是,部分黑氣幻化成的手臂上,赫然印著暗紅色的楓葉紋路。
“住手!”林深瘋了一樣向前衝,可腳下像踩著無形的泥潭,每一步都深陷其中。
他離那兩個孩子明明隻有幾步遠,伸出的手卻始終夠不到,隻能眼睜睜看著墨綠色的霧氣漫過男孩的胸口。
就在這時,一道淡青色的音波突然劃破濃霧。
俞墨桐不知何時站在他身側,梧桐木二胡的琴弦正泛著金綠色的光。
《二泉映月》的旋律從琴弦上迸發出來,不是悠揚的曲調,而是化作無數把鋒利的音刃,每一道都帶著淨化能量的銳光。
“嗤——嗤——”音刃切斷黑氣的聲音如同撕裂絲綢,那些纏繞男孩的藤蔓狀能量絲瞬間潰散,化作點點墨綠火星。
手臂形態的黑氣被斬斷時,發出淒厲的尖嘯,楓葉紋路在音波中扭曲、消融。
林深這才發現,俞墨桐道袍的下擺正隨著旋律輕輕擺動,每一根絲線都在共振,與空氣中的正向能量形成共鳴,織成一張無形的防護網。
黑氣散去的瞬間,老黃牛猛地掙脫束縛,馱著兩個男孩踉蹌著衝上池塘對岸。
年長的男孩回頭望向俞墨桐,小臉上還沾著黑色的能量殘屑,卻用力挺直脊背,深深鞠了一躬。
那動作裡的感激,不似孩童的懵懂,倒像經曆過生死的鄭重。
林深的視線突然一陣模糊。
等他再次聚焦時,眼前的池塘、男孩和黃牛都已消失不見。
晨曦透過墨竹林灑在漱玉聽竹院的露台上,俞墨桐正坐在青石琴台前,手指在二胡弦上輕輕滑動。
《二泉映月》的餘韻在湖麵蕩漾,激起一圈圈金色的漣漪。
那些漣漪裡,隱約閃過孩童的笑臉和黃牛的剪影,最終化作能量粒子,融入溪水流淌的音階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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