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遷像驚神記】——
董曲江曾經講過這麼兩件奇事,那可都和神靈祠像有關,透著說不出的玄妙。
話說默庵先生在擔任總漕一職時,他的官署裡有兩座祠堂,一座供奉土神,一座供奉馬神。兩座祠堂平日裡香煙嫋嫋,倒也透著幾分莊重。隻是那土神祠堂有些特彆,裡麵還供奉著一尊土神的配偶神像。那女神像身姿婀娜,麵容姣好,靜靜地立在土神身旁。
默庵先生的小兒子,那可是個恃才傲物的主兒。他平日裡就喜歡對各種事兒評頭論足,這天他路過兩座祠堂,看著土神那副胡須滿腮、儘顯老態的神像,又瞅瞅身旁嬌豔的女神像,心裡頓時冒出個荒唐念頭。他撇了撇嘴,一臉不屑地嘟囔道:“這土神都一把年紀,看著就像個土裡土氣的老翁,怎麼能配得上這麼漂亮的女子呢?再瞧瞧那馬神,年輕俊朗,和這女神像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嘛。”
這念頭一起,他就按捺不住了。也不管旁人怎麼勸阻,當即就找來幾個手下,風風火火地就把女神像從土神祠搬到了馬神祠。他站在一旁,雙手抱胸,滿意地看著自己的“傑作”,絲毫沒意識到即將到來的禍事。
當天夜裡,萬籟俱寂,默庵先生一家都沉浸在夢鄉之中。突然,一陣痛苦的呻吟聲打破了夜的寧靜。眾人趕忙尋聲跑去,隻見默庵先生的小兒子直挺挺地倒在地上,雙眼緊閉,臉色慘白,嘴裡還不時發出痛苦的囈語,怎麼叫都叫不醒。
默庵先生得知此事後,心急如焚,趕忙四處打聽緣由。一番詢問後,才知道是兒子擅自挪動神像惹的禍。他心中暗叫不好,深知此事怕是衝撞了神靈。於是,默庵先生不敢有絲毫耽擱,趕忙沐浴更衣,帶著全家老小,來到祠堂,恭恭敬敬地向土神和馬神上香祈禱。他滿臉愧疚,聲音顫抖地說道:“小兒無知,冒犯了神靈,還望神靈大人有大量,饒恕他這一回。我馬上就將神像移回原位。”
也許是默庵先生的誠意起了作用,就在神像移回土神祠的那一刻,昏迷不醒的小兒子悠悠轉醒,蒼白的臉上漸漸恢複了血色。全家人都鬆了一口氣,這場風波才算暫時平息。
無獨有偶,在河間的學署裡也發生了一件類似的事兒。那兒也有一座土神祠,祠裡同樣有一尊配享的女神像。有一位訓導,平日裡就以飽讀詩書、精通古禮自居。這天,他在學署裡巡視,路過土神祠時,看到那尊女神像,頓時皺起了眉頭。
他清了清嗓子,對著身旁的人義正言辭地說道:“這學宮乃是教書育人、宣揚禮教的神聖之地,怎麼能擺放婦人的神像呢?這簡直是有違古禮,不成體統!”於是,他立刻召集人手,不顧眾人的反對,執意要將女神像遷走。
他命人在學署的一角,另外修建了一座小祠堂。在遷移神像的那天,他還煞有介事地舉行了一場儀式,口中念念有詞,似乎在向神靈解釋自己的行為是多麼的正當合理。
可誰能想到,沒過多久,奇怪的事情就發生了。一天,訓導年幼的孫子正在家中玩耍,突然眼神變得呆滯,整個人像是被什麼東西控製了一樣。緊接著,他用一種蒼老而威嚴的聲音說道:“你表麵上說著大道理,打著維護古禮的旗號,可實際上心裡全是自己的小算盤。你就是想借著這個由頭,把這地方騰出來擴大自己的住宅罷了。你以為你做得天衣無縫,可瞞不過我的眼睛,我是不會服氣的!”
這一番話,就像一顆重磅炸彈,把訓導驚得目瞪口呆。他臉色煞白,雙腿發軟,差點癱倒在地。因為這土神附身所說的話,句句都戳中了他的內心隱秘。平日裡,他總是在眾人麵前擺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樣,大談古禮,可誰能想到,他內心的真實想法竟然被神靈一語道破。
從那以後,訓導整日心神不寧,隻要一想到這件事,就嚇得渾身發抖。原本他滿心期待著能順利擴大自己的住宅,可如今,哪怕到任期滿了,他都始終不敢踏進那處他心心念念的地方一步。
這兩件事乍一聽,都挺玄乎的。有人就說了:“這訓導遷移神像,好歹還遵循了一些禮數,而默庵先生的小兒子,簡直就是肆意冒犯神靈,他受到的責罰肯定得更重。”
但在我看來,默庵先生的小兒子,說到底也就是年少輕狂,做事沒個分寸,一時衝動乾出了糊塗事。可這位訓導就不一樣了,他表麵上大義凜然,打著公正的旗號,實則心懷鬼胎,一心隻為自己謀取私利。他巧妙地利用公義來掩蓋自己的私心,讓人抓不到把柄。要不是神靈當場揭露他的陰謀,旁人還真以為他是在為維護祭祀典製儘心儘力呢。
《春秋》裡講究“誅心”,評判一個人的行為,更看重的是他的動機和內心想法。從這個角度來說,這位訓導所犯下的過錯,可比默庵先生的小兒子嚴重得多,他受到的責罰,自然也應該更重才是。這也警醒著世人,做人做事,都要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可千萬彆被一時的私欲蒙蔽了雙眼,做出違背道義的事情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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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術驚眾人】——
在我年幼的時候,父母常常把我送到外祖父雪峰先生家中。那裡的一切都讓我感到新奇,尤其難忘的是在外祖父家經曆的那件充滿奇幻色彩的事情,至今想起來,仍覺得不可思議。
那是一個風和日麗的午後,家中賓客滿座,大家圍坐在一起談天說地,氣氛十分熱烈。忽然,有人提議請一位頗有名氣的術士來表演節目,為這悠閒的午後增添一些彆樣的樂趣。眾人紛紛叫好,於是,術士很快就被請來了。
這術士看起來普普通通,衣著樸素,但舉手投足間卻透著一股神秘的氣息。他走進客廳,先是向眾人拱手行禮,然後不緊不慢地開始準備表演。隻見他隨手將一杯酒穩穩地放在桌子上,那杯酒在陽光的映照下,泛著微微的光,酒香也隨之飄散開來。眾人都好奇地盯著他,不知道他要搞什麼名堂。
緊接著,令人驚奇的事情發生了。術士神色專注,緩緩舉起右手,手掌在空中虛晃了一下,便猛地朝著酒杯按去。隨著他手掌的落下,那原本穩穩放在桌上的酒杯,竟然像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拉扯著,一點點陷入了桌麵之中。眨眼間,杯口就與桌麵平齊了,就好像這酒杯從來就是鑲嵌在桌子裡一樣。眾人發出一陣驚歎,紛紛湊近桌子,想要一探究竟。我也好奇地擠到前麵,瞪大了眼睛,隻見桌麵光滑如初,沒有一絲縫隙,然而當伸手去摸桌麵下方時,卻怎麼也摸不到杯底,仿佛這酒杯真的消失在了桌子裡。
就在大家疑惑不解的時候,術士微微一笑,再次伸出手,在桌麵上方輕輕一揮。說時遲那時快,原本消失不見的酒杯竟然又完好無損地出現在了桌麵上,杯中的酒也一滴未灑。眾人不禁拍手稱奇,紛紛猜測他到底是如何做到的,有人小聲嘀咕著這或許是一種障眼法,可究竟是怎樣的障眼法,卻誰也說不清楚。
還沒等大家從剛才的震驚中緩過神來,術士又開始了下一個表演。他命人端來一巨碗切好的魚膾,那魚膾切得薄如蟬翼,整齊地碼放在碗中,散發著誘人的光澤。術士雙手捧著大碗,在眾人麵前展示了一番,隨後高高舉起,大喝一聲,將碗朝著空中用力一拋。刹那間,那大碗如同被一陣旋風裹挾著,迅速消失在了眾人的視線之中。
眾人都驚呆了,眼睛直直地盯著天空,試圖尋找那碗魚膾的蹤跡,可天空中除了悠悠飄蕩的白雲,什麼也沒有。這時,術士不慌不忙地開口說道:“這碗魚膾,我已經將它送到了書室的畫廚夾屜中,諸位若是不信,可以自己去取來看看。”
此言一出,眾人頓時炸開了鍋。要知道,書室裡收藏了外祖父許多珍貴的古器,為了妥善保管,平日裡都是嚴嚴實實地鎖著的。而且那畫廚的夾屜十分狹小,高度僅有二寸左右,而裝魚膾的碗卻有三四寸高,無論怎麼看,這碗都不可能放進夾屜裡。大家都覺得術士是在故弄玄虛,有人甚至露出了懷疑和不屑的神情。
外祖父也覺得此事太過離奇,但又禁不住眾人的慫恿,便吩咐下人取來鑰匙,決定打開書室一探究竟。眾人懷著忐忑的心情,浩浩蕩蕩地來到書室。當書室的門緩緩打開,一股陳舊而又神秘的氣息撲麵而來。大家小心翼翼地走進書室,目光齊刷刷地落在了那座畫廚上。
下人按照外祖父的指示,緩緩打開了畫廚的夾屜。就在夾屜打開的一瞬間,所有人都驚呆了。隻見原本應該裝著魚膾的大碗,此刻正穩穩地放在夾屜裡,裡麵裝的卻不再是魚膾,而是五個色澤金黃、香氣撲鼻的佛手。而原本放置佛手的盤子,此刻卻被放在了書案上,裡麵盛滿了剛才消失不見的魚膾。眾人麵麵相覷,一時間都說不出話來,這詭異的場景讓大家感到既震驚又疑惑。
這件事已經過去了很久,但每當我回想起那個午後發生的一切,心中依然充滿了驚歎。從常理推斷,這樣的搬運術似乎是不可能存在的,然而它又真真切切地發生在了我的眼前。也許,這世間真的存在許多我們無法理解的神秘力量和未知的事物。就像那些傳說中的狐怪山魈,它們能夠神不知鬼不覺地盜取人物,這在常人看來是不可思議的事情。但如果有人能夠製服並驅使這些狐怪山魈,那麼讓它們代人取物也就不足為奇了。這也讓我明白,我們不能僅僅憑借自己有限的認知和經驗,就去否定那些看似不合理的事情,因為在這廣闊的世界裡,未知永遠比已知要多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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