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建文雙手交疊,低著頭,一動不動。整間審訊室沉在陰影裡,隻餘頂燈冷白的光打在他鬢角,顯出幾分風霜和疲憊。
他像是在等命運的刀落下。
“走吧。”程望說。
……
淩晨三點,審訊開始。
“賀建文,我們在城北廢棄化工廠找到了一把刀,刀上有林東海的血跡。”程望語氣平穩,卻如一記悶雷,“你打算現在交代,還是等起訴後再講?”
賀建文沒抬頭,隻輕聲道:“他死了……是不是很快?”
“你不是醫生。”
“但我知道那個位置,心包腔,動脈前緣。”他笑了笑,聲音啞,“我看著他倒下,第一刀他還掙紮,第二刀之後他就不動了。”
“你從哪兒弄到刀?”
“我以前做過手術,記得刀號,淘寶上能買。”
“你提前計劃好了。”
“我想過殺他一年了。”賀建文抬頭,眼神不再遊移,“但我不是瘋子,我不想白死。我要讓他明白,我不是機器,不是他用藥試錯的玩具。”
“他沒試錯任何藥,你的病情在惡化,這是醫學判斷。”
“醫學?醫學不能感同身受。”他低吼一聲,“他從來不聽我說話。他說‘你要理解我’,可誰理解我?我老婆為我辭工,我兒子退學照顧我,每次我求他換個藥方案,他就說‘堅持’——他堅持,他活著,我呢?”
程望不動聲色地看著他,眼神冷靜如水。
“那晚,你怎麼進的醫院?”
“我提前踩了點,知道晚上保安臨時調崗,我穿著外賣服,從北門進的,沒人查。我躲在男廁裡等了兩個小時。他加完班出來,自己走去停車場。”
“你尾隨?”
“他走得慢,我一直忍著,直到他打開車門,我衝過去。”他說到這裡忽然一頓,喉頭滾動一下,“我怕我遲疑了會不敢下手。”
“殺了他,你就輕鬆了?”
“不,”他低下頭,聲音像塵埃,“但他終於聽我一次了。”
……
淩晨五點,審訊結束。
程望靠在窗前抽完一根煙,看著院子裡天光漸亮。
他忽然想起林東海的檔案裡,有一頁醫生筆記,上麵寫著:
“醫生不該屈服於恐懼,但也不應忽視情緒的能量。”
他當時沒太明白。現在卻懂了。
暴力不是瘋狂的代名詞,而是一個被壓抑已久的人,在心裡排演千百次後的劇本。
這劇本,終於演成了命案。
——他殺人,是為了讓世界記住他的痛。
可這世界,記住的是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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