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小時前。
陸斂白回到自己的樓層休息艙,進入盥洗室,麵色平靜看向鏡子裡的自己。
長指銜住被扯得變形的領帶尖,停頓少頃,學著不久前荊未眠對待他那樣,將領帶在手掌緩緩纏縛一圈,再收緊了五指,將那截黑色領帶抵近口鼻間,沉默地呼吸。
鏡子裡,陸上將看上去一如既往的冷毅沉著,但攥著領帶的手指骨節卻明顯在用力,幾近要掠奪汲取領帶上殘留的那一點點熟悉清甜的氣息。
伴隨著愈發粗重灼燙的呼吸,眸底暗湧的情緒越來越濃烈。
正如赫斯在觀景台裡跟荊未眠說的那樣。
陸斂白一個一碰上荊未眠就必須要通過外用手段才能抑製精神暴動的人類軍官,根本不可能會不心動。
更何況……
荊未眠的人魚尾巴,他僅僅隻在夢裡見過。
那尾粉色魚尾每次都是模模糊糊的,拽著他沉溺入深海。
直至他醒來。
赫斯說,荊未眠的人魚尾巴那麼漂亮。
陸斂白埋進領帶裡重重地呼吸,額角的青筋也緩緩突跳起來。
所以赫斯見過荊未眠的人魚尾巴。
也知道荊未眠的人魚尾巴有多漂亮。
為什麼,不給他看。
大腦深處仿佛因為終於汲取到這點微末甜香而重新灼燒起來,等陸斂白反應過來的時候,領帶已經被徹底扯落手邊,連帶著衣衫的紐扣也被一連解開了好幾顆。
在胡亂敞開的胸口處,陸斂白低頭盯著印在上麵的鱗核紋理,過了好一會,抬起修長手指,卻又停滯懸空在心臟上方,克製地,遲遲沒有觸碰上去。
他抵靠在盥洗台邊上,就這麼幽深不明地凝注著烙在心口位置上的鱗核印記。
手按捺不住靠近,又放回去。
反反複複,連他自己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的。
終於,手掌再次鬼使神差緩慢向上,溫熱指腹帶著強悍的精神力輕輕覆在了那印記薄透的鱗核上。
緊跟著,幾乎是在下一秒,鱗核出現粼粼水光,絲絲水流沿著鱗核細密的紋理躍落下去。
陸斂白循著水流方向望過去。
隔著幾步之外的淋浴門,一抹模糊的粉色人魚輪廓赫然出現。
因為淋浴門是磨砂的,陸斂白隻能看到朦朧光霧下的淺粉色身影,纖薄的,姿態矜傲地靠在魚缸上,隱約能看到慵懶甩動的魚尾形狀。
陸斂白盯著淋浴門,儼然野獸蟄伏在脆弱的獵物視野範圍外,蓄勢待發。
隻要拉開這道阻隔視線的淋浴門,便能夠完完全全看清楚荊未眠的人魚擬態是什麼樣的。
陸斂白的手按在淋浴門邊沿,手背的血管脈絡明顯暴突而起,那樣重的力道,幾乎要扭曲了門框的,卻始終沒有將門推開。
陸斂白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在沒有得到荊未眠許可的情況下,他不能背著荊未眠做出這樣的事。
哪怕隻是看一眼荊未眠的人魚擬態,都是不可以的。
而此時門內的人魚擬態帶有來自荊未眠的微末意識,像是感知到了伴侶的存在,水流從門縫鑽出來。
是一隻十分纖細漂亮的手蹼,蹼指關節處又透著軟軟的粉,隨著指間薄膜的翕張而漸變出從珠白到粉光的漂亮光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