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亞的晨光透過紗簾暈成毛玻璃,羅彬端著藥盅第三次調整碗碟位置。
莫菲蜷在藤編沙發裡,珊瑚絨睡衣裹得嚴嚴實實——這是今早大力硬給她套上的,連袖口紐扣都扣到最頂一顆。
“今天用紅外理療儀。”
羅彬將插頭繞成整齊的線圈,“你姐說穴位按摩效果更好。”
莫菲盯著理療儀上閃爍的綠燈,想起昨天大力舉著說明書說“中醫說八髎穴在...反正羅彬知道“。
空調風掃過後頸時,她突然慶幸此刻穿著加絨睡褲。
羅彬半蹲在沙發前調試溫度,襯衫領口露出半截銀鏈,隨著動作輕晃出細碎光斑。他指尖懸在理療儀開關上:“先從關元穴開始?”
莫菲揪住睡衣下擺,棉質布料在掌心攥出鹹菜褶。三天前她絕不會相信,自己會在姐夫麵前掀起衣角——即便隔著層加厚打底衫。
“要不還是...”
海風突然灌進未關嚴的陽台門,羅彬伸手替她壓住被掀起的衣角。男人指節觸到腰側布料時,莫菲聽見理療儀發出滴答提示音。
溫熱光斑貼上小腹時,她數清了藤椅上的編織紋路。羅彬調試儀器的姿勢像在校準鋼琴音準,指尖懸在控製鍵上始終隔著一厘米空氣。
艾草熏香從香薰機裡漫出來,混著他袖口殘留的當歸氣味。
“溫度合適嗎?”
羅彬的袖扣擦過理療儀邊緣,莫菲盯著那粒貝母光澤的紐扣點頭。
她突然發現他左手始終虛扶在沙發邊緣,像給鋼琴凳上的樂譜鎮紙留出的安全距離。
當儀器移到氣海穴時,莫菲數到藤椅第七個菱形格。羅彬調整角度的動作讓銀鏈滑出衣領,吊墜是枚迷你鋼琴鍵模型。
她想起昨夜姐姐戴著同款項鏈泡澡,水珠在鎏金表麵凝成相似的弧光。
“下午記得喝紅棗茶。”羅彬起身時帶起一縷藥香,
“你姐在廚房盯著火候。”
他收拾電源線的動作帶著琴譜歸檔的嚴謹,卻在門口頓了頓,
“要是覺得不舒服...隨時喊停。”
莫菲望著窗簾縫隙漏進的光斑,掌心按在殘留餘溫的小腹。
理療儀在布料上烙出規整的正方形,比她想象中更接近羅彬整理藥櫃時的儲物格尺寸。
手機在抱枕下震動,大力的消息跳出來:【當歸減半了對吧?他總記不住你不喜歡。】
日落時分,莫菲在晾衣架前撞見整理床單的羅彬。
他踮腳時襯衫下擺掀起半寸,露出一絲皮膚,讓莫菲不好直視。
海風卷著洗衣液的鈴蘭香撲來,羅彬轉身遞來的暖手寶帶著鋼琴室防滑墊的觸感。
深夜她輾轉反側時,聽見隔壁傳來《水邊的阿狄麗娜》。
月光爬過被角的褶皺,莫菲緊緊裹著被子,裝作聽不到那聲音。
明天他們就該回去了,莫菲突然發現,她竟然有些舍不得回去。
飛機降落在虹橋機場時,上海正難得的飄著細雪。
莫菲裹緊羅彬硬塞給她的羊絨毯,生理期殘留的鈍痛隨著舷梯灌進來的冷風再次翻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