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命閻王擠進人流中,極易引起人們的注意,但他並不在意這些,而是他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由於他個子矮,稍不注意,那人便又消失掉了。當他再次留心觀看時,那人正對著他露出淡淡的一笑。
他也回報了一個冷淡的笑意。原來那人就是馬福益。
馬福益在人群中舉目四望,他在尋找青皮冬瓜和瘦猴,他很想知道昨天夜裡他倆在州官金大人那裡到底說了些什麼。但從他們對話裡的表情來看,好象是青皮冬瓜和瘦猴受陸元錠的派遣來唆使金大人去殺人,金大人不願乾,二人才動了殺人之念,其實也是陸元錠的唆使。
他非常納悶,陸元錠既然也排斥洋人,卻為何對參加了華興會的湖南哥老會毫不放過呢?
他們到底叫金大人去哪兒殺人,殺什麼人,這是一謎,難解的迷,隻有找到青皮冬瓜和瘦猴才能知曉。
他在大街上又走了幾個來回,仍舊沒見到青皮冬瓜和瘦猴,就連潘天玖與赤化邦都沒碰見,再回頭時,索命閻王也不見了。
馬福益想了想,自己在永州已耽擱了幾天,離衡嶽盛會的日期已越來越近了,不管怎麼樣,自己得在衡嶽盛會上亮相,說不定自己投身反清驅洋革命的事早已傳開去了,還是先去九嶷山再說吧。
他走出鬨市,來到市郊南區的瀟水岸邊,那水沒發出一點流動的聲音,隻看見水麵上浮著的木梢草片之類的東西在緩緩移動。馬福益對於瀟水很熟悉,湖南之名曰瀟湘,乃取瀟水、湘江而得。瀟水雖不大,卻是九源於九嶷山,山上十幾處清澈的泉水是來源頭,奔騰傾瀉而下,繞山逐流,迅流多變,沙似霜雪,水如明鏡,清風搖影,水天一色。在永州境內與湘灑彙流。
馬福益正麵對瀟水出神,忽從轉角處閃出一葉小舟,舟上高擎著一葉白帆,無人撐蒿,那舟依然向前,無論水流緩急,小舟都保持同樣的速度。
馬福益緊盯著那葉神奇的小舟,心裡顫動了一下,他想起自己在九嶷山學藝時,曾有九嶷山諸弟子下山去南方走旱路的,北去辦事都是擺渡小舟,任水漂流,而且小舟上有明顯的標記,那就是舟中人盤膝打坐,閉目養神。
少頃,那小舟已到跟前,馬福益仔細一看,原來舟中坐著一位麵部白淨,濃眉如劍的英俊少年,馬福益並不認得此人,從神情上觀看,猜想此人必是九嶷山上下來的,便使用了一句暗語。
“下雨了!”聲音很輕。
那少年慢慢地睜開眼睛,先舉目仰望天空,見空中白雲飄嫋,紅日高懸,不象下雨的樣子,略一沉思再將目光朝兩岸望了望,見西岸上立著一人,神情嚴峻,半似困惑的目光向自己投來,心想此人定與九嶷山有淵源,便也輕輕地說了聲:“請上舟避雨!”
這便是九嶷山的暗語,非本派弟子不得而知。馬福益看看四周無人,小舟也慢慢地靠近岸來。
馬福益走上小舟,英俊少年連忙站起身,雙手抱拳於胸,躬身施禮道:“在下見過師叔!”
“不必多禮!”馬福益說完注視著這位少年。
少年的臉蛋紅潤,油光發亮,濃眉如一彎新月,一雙眼睛閃爍著青春的光芒。他想此人今後必成大器。
他不認識這位少年,也不知少年已上九嶷山幾年了,但從師父派他下山辦事,這件事看來這少年功力也定然不凡了,至少也有五、六年的功底。
那少年見馬福益神情專注地看著自己,正欲說話,卻聽見馬福益問道:“公子貴姓高名,上九嶷山幾載了?”
“在下龔劍雷,上山七年了!”
“喔!”馬福益略微一怔道:“公子與龔春台怎麼稱呼?”
“那是家父!”
馬福益暗暗地豎起大拇指,在心晨讚道:“有其父必有其子,此人日後必為武林棟梁。”
“你坐小舟下山為何來?”
“師祖命晚輩下山尋找一人!”
“何不派你師叔下山呢?”
“師叔都被衡嶽金聖大師請去籌辦武林盛會的準備工作了!”
“師祖叫你找誰?”
龔劍雷望了望馬福益,他想起師祖的囑托,叫他無論在什麼人麵前,在未弄清對方身份之前切不可說出要找何人!
霹靂山人之所以要這樣做,該因九嶷山在武林中舉足輕重,所作所為亦不可讓江湖留下笑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