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苦鬥,官軍的槍聲少了,馬福益一個起落,躍上一個大石,大聲喊道:“弟兄們,衝上去為死者報仇!”
一聲呐喊震撼山嶽,幸存者齊向上衝。
“嗖……”一串子彈向馬福益射來。
“師父!”靜榮縱身一躍,三顆子彈射進了他的心臟,隻一晃跌落在馬福益身前。
“總堂,快走!”郭義庭飛身來到馬福益身旁,拉著馬福益一隻手,一顆子彈如閻王的判官筆,隻一瞬間,便又將郭義庭的性命勾銷了。
白雲博還欲往上衝,回頭看到,義軍所剩無己,便揮動旗杆來保護師父。
躲在巨石後的羅不澤一連射出兩串子彈,都沒擊中馬福益,他再舉槍瞄準了正在徘徊的馬福益。
馬福益望著遍地屍體,搖了搖頭歎息著,見大勢已去,喊了聲:“白雲博快走!”
羅不澤咬緊牙關,扣動了板機。
槍堂裡沒發出響聲。
他用力一扔,丟出好遠,從一個軍警,手中接過一支槍來,同樣沒了子彈!
羅不澤這一驚非同小可,成敗在此一舉。
他奮力一躍,騰空一起,從巨石後麵翻越而出,目視著馬福益逃遁的方向追了過去,他此時唯一能逮住馬福益的就隻有使用武功了。他很幸運,他利用了槍法與軍事技能使得義軍一敗塗地,即使不能擊斃或逮住馬福益也有理由了。
他一邊追,一邊在想,眼見得馬福益隻幾個起落已穿過峽穀,隱入林中,扛旗的白雲博,行走到很緩慢。
白雲博功夫本未到家,加之扛著大旗,在坡地上更顯得吃力,眼看羅不澤追趕過來,索性轉過身來,準備迎敵。
羅不澤雙臂一展,騰空而起,雙腳中踏流雲向白雲博撲下。
白雲博怒眼圓睜,旗杆一揮,一股強大的勁力向羅不澤迎去。
羅不澤自知武功高超,並不把白雲博放在眼裡,也疏於招架,卻不料被旗杆碰著,身子受到震動,失去重心,險些從空中跌落下來。羅不澤順手抓住旗杆不放。
白雲博將旗杆又是一晃,但他覺得吃力多了。
羅不澤順著旗杆滑下與白雲博扭打在一起。
白雲博身材矮小,力氣卻大,他扔掉旗杆,雙手若鐵般地卡住羅不澤的脖子,羅不澤一身武功施展不出。
羅不澤奮力掙紮,雙手緊捏著白雲博瘦小的手臂,在他脈搏上輕輕一彈,白雲博頓覺手臂酸麻,渾身無力,倒在一旁!
羅不澤狠狠地瞪了白雲博一眼,且踢了他一腳,也不管白雲博是死是活,追趕馬福益去了。
馬福益走了一陣,回頭不見了白雲博,心中納悶,仰天長歎:“唉,天命如此!”
馬福益拔出長劍,用力一揮斬斷一棵碗口粗的水彬,然後歸劍入鞘,在林中蹣跚而行,他悲傷地回頭來望了望剛才被砍倒水彬,口中喃喃自語著:“可惜,可惜,太可惜了!”
偶然他聽到嘈雜的腳步聲,是官軍過來了。
他敏感地四處一望,再仔細地聽聽腳步聲傳來的方向及距離,便隱身在一塊較孤僻的大石後麵。
羅不澤帶著大批軍警潮水般地走過去了,馬福益鬆了口氣從大石後站出來,他覺得沒地方可去,四海茫茫,孤身一人,眾兵士大多戰死,女兒馬翠萍與龔劍雷尚不知下落,陸先生與劉師弟等人也不知吉凶如何。
他無力地支撐起身子,覺得心腔裡一片空白,忙運氣穩住心神,坐下來靜靜地閉目養神。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微風吹來,他睜開眼,不遠處傳來一個熟悉且淒惶的喊聲:
“師父……師父……”
馬福益一彈而起,他聽出是白雲博的聲音。
他等了一會兒,白雲博扛著半截旗杆艱難地走來了。
“白雲博!”馬福益看見自己的徒弟就象見到了親人一樣,嘴角邊露出一絲苦澀的微笑。
“師父,師父!”白雲博也高興得不得了。
師徒倆相見,雖然隻是間隔了一瞬間,此時看來,卻好似離彆了千年萬年,兩人都是從閻王手中的判官筆下逃出來的。
“師父,現在我們上哪兒去呀?”
馬福益望了一眼白雲博,不住的搖晃著腦袋,“咳,我們該上哪兒去呢?”
馬福益接著又說:“長沙城裡我們不能去,也不可能回回龍山忠義堂了,我們將成為官府捉拿的要犯,東去江西也未必能逃得脫身!”
“那麼隻有去湘西了!”白雲博顯得無可奈何地說。
“我們腳下隻有這一條路了,湘西地處偏僻,易於隱藏,加之與四川貴州接界,是江南天地會的組成部分,還可以下雲南進廣西繼續發展天地會的勢力!”
“那我們就去湘西,但願上天能賜我們平安!”白雲博雙手合什,仿佛一位虔誠的教徒向上天祈禱。
“算啦,向上天祈禱,還不如相信自己的勇氣,走吧,腳下總會有路的!”
馬福益說完拉著白雲博的手兩人一同向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