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招娣猛地掀開眼皮，渾濁的眼球裡布滿血絲，死死抓住趙甲第的手腕。
“老趙，我怕啊……是他！是亡夫的冤魂回來報複了！”
她的聲線發顫，帶著哭腔：“他一定是知道了我們的事，知道了世凱的身份……不然那麼多東西，怎麼會憑空消失？這根本不是人能做到的！是鬼……一定是鬼啊！”
她一邊說一邊往被窩裡縮，肩膀抖得像秋風裡的落葉。
這幾天住進醫院，與其說是生病，不如說是被嚇破了膽——
公安同誌把宅子翻了個底朝天，連牆縫都沒放過，愣是沒找到半點線索。
除了鬼魂作祟，她想不出彆的解釋。
再仔細想想這輩子，最對不起的男人就是亡夫了。
說不定是趙世凱找老李頭做法，沒把葉念安崽崽們的氣運奪走，反而將亡夫的魂魄招了回來。
人家的靈魂來到宅子裡，撞破了趙招娣跟趙甲第的秘密，這才氣急敗壞，用這種手段來嚇自己。
趙甲第的後背也冒起一層冷汗。
說不怕是假的，那宅子的東西搬得太乾淨了。
怎麼想都是人類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要真的是老爺的亡魂回來報複……
隻是搬空東西嚇他們，也沒什麼意義啊。
鬼魂那麼厲害，都可以直接殺了他們吧。
可現在趙甲第必須硬撐著，他要是跟趙招娣一樣怕了，那麼趙招娣更會絕望。
再這樣下去，沒病都會被嚇死！
“彆瞎說，哪有什麼鬼魂……”
“怎麼沒有！”
趙招娣突然拔高聲音：“他一定是恨我！恨我對不起他！”
扣扣——
這時，門外傳來一陣敲門聲。
“趙招娣同誌，有人找你。”
趙招娣像被針紮了似的，猛地縮進被窩，連腦袋都蒙上了，聲音悶悶的：“我不見！誰都不見！”
自從趙家被搬空的事傳開，兒女們找上門來，知道她偷偷找葉念安求情，把她罵得狗血淋頭。
那次吵完架，孩子們就再沒來看過她，心早就被傷透了。
原本進醫院，隻是想要逼他們一下，讓他們同情自己這個老太婆，原諒自己。
可這一次他們看著像是鐵了心，可把自己的心傷的，加上被嚇之後的後遺症，更嚴重了。
“護士同誌，”
趙甲第臉上堆著僵硬的笑，眼角的皺紋擠成一團：“老夫人這兩天剛退燒，精神頭還沒緩過來，怕是不方便見趙家少爺們……要不您幫著回了？”
他搓著凍得發僵的手，生怕又是趙家兒女來吵。
“不是趙家人哦，是一個叫石芳芳的同誌，說是有很重要的事情想要問問你們。”
“石芳芳？”
趙甲第愣了一下，眉頭皺成個疙瘩：“這名字聽著眼生得很，我們……不認識啊。”
他轉頭看向病床，目光裡滿是疑惑。
趙招娣這才從棉被裡探出頭，花白的頭發像團亂糟糟的棉絮，粘在汗濕的額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