螣神色愕然了一瞬,緊接著眉峰緊蹙:“變故?那白滄他們怎麼樣?”
他不敢回想自己離開前發生的事,在凶猛的獸潮中,沒人能全身而退。
螣垂眸看看懷裡睡熟的團子,小姑娘眼角還掛著淚,小臉在暖意中臉蛋暈紅,他不由緊了緊手臂,將獸皮裹得更緊,心裡卻有些難過。
扶楹伸手接過螣懷裡的長生,小家夥正在呼呼大睡,從獸皮衣裡出來,寒風襲來,被激地打了個哆嗦,但一靠近扶楹,熱流就包裹了身體。
他咂咂紅彤彤的小嘴,依偎在她的臂彎裡睡得更沉了。
“他們沒事。”扶楹聲音清淡,眉宇間卻凝著化不開的陰翳。
“阿楹,你剛剛說,他們離開了北山?”澹月薄唇緊抿,沉思一瞬,抓住了扶楹剛剛話語中的重點。
他神色同樣複雜,北山之外就是凶險萬分的三角海域,他們離開北山還能去哪?
螣此刻也反應過來,墨綠的瞳眸驟然收縮。
“你是說,他們去三角海域之外了?可那裡高階野獸橫行,高空有能撕裂獸人身軀的罡風,海底更有吞噬渦流,即便是九星極境也寸步難行,根本不可能渡過!”
說著,他與澹月對視一眼,彼此眼中都映出深深的忌憚。
他們都是生於斯長於斯的北山獸人,自然比誰都清楚三角海域意味著什麼。
北山地狹物瘠,宛如一個放逐之地,這麼些年來,不是沒有部落動過遷徙的念頭,誰不渴望更富饒的領地?但所有想要橫渡三角海域的勇士,最後都葬身於那裡。
久而久之,三角海域成為了一個北山獸人心照不宣的禁地,不可觸碰的禁地。
“白滄和清瀾為什麼要離開北山?”螣眉頭擰成了結,聲音裡難掩焦躁。
他們的雌性還在北山,沒道理離開,即便是碰上了麻煩,要逃命,也該告訴阿楹,更何況,誰會往三角海域那種凶險的地方逃命?
扶楹抿了下唇,抬眸看向密林,眼底浮動著晦暗的光:“等落蘅來了再說。”
暴雪肆虐,轉眼間,海岸邊的積雪就蔓到了小腿。
海麵上蒸騰的熱氣卷著鵝毛大雪,交織成一片混沌,朦朧間幾乎伸手不見五指。
扶楹利落地支起帳篷,又拿出幾床厚棉被,將幾個幼崽嚴嚴實實裹進去,待確認幾個小家夥都睡安穩後,她才從帳篷裡出來。
螣正和澹月立在風雪中,低聲交談著什麼,他發梢和眼睫上都凝結著冰晶,俊美白皙的臉龐除了傷痕,還帶著些青紫的凍傷,像是受了虐待似的。
兩個雄性眉頭緊鎖,連帶呼出的白霧都帶著凝重的氣息。
“螣。”扶楹輕喚了一聲。
她的聲音像是什麼密令,讓螣眉宇間的陰霾瞬間消散。
他轉身時,唇角噙著慣常的笑容,朝她大步走了過來,等來到扶楹身側,伸手摸了一下帳篷,神色有些奇異,他的雌性總是能拿出這麼多稀奇古怪卻又很實用的東西。
扶楹伸手摸了一下他身上猙獰的傷口,輕蹙著眉頭:“疼嗎?”
話一出口,扶楹便自嘲地抿緊了唇角。
這問題可真蠢,那些翻卷漆黑的皮肉裡凝結著冰碴子,能不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