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港的地牢陰暗又潮濕,角落裡的蛛網多得可以下一碗肉湯麵,再配上幾個從旁邊爬過的零嘴,怎麼不算一個蒼蠅館子?
顧明咳了兩聲,胸腔一股怒火急速燃燒,然後又被快速潑滅,就好似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
“為曾經的你做出的決定而感到憤怒嗎?”
費時好奇地問道,“明明都是已經規劃好的事情,為什麼還會被這些無用的情緒影響?跟你合作真不知道是不是一件好事?”
對於費時的嘲諷,顧明並不放在心上,梳理了一下那部分剛剛解封的記憶,冷聲道:“為什麼把計劃提前?”
宣威時期,他在大虞皇室的寶庫中留下了一些東西。
一本關於該如何發展機械,又如何通過機械遏製褪凡者勢力的規劃書籍,一份通過靈魂行者途徑剝離下來的記憶以及一根神隻【句芒】的枯木。
很顯然,他的複活跟顧長洪也就是費時息息相關,可這複活的時機卻不在他留下的規劃之中。
按照規劃,他應該在機械神教大興的時候複活。
費時盯了好長一會兒顧明的表情,發現他的憤怒真的已經消退且變得冷靜,輕蔑一笑,手中的蒲扇也跟著一晃。
“若非你為天外來客,你算得上無趣至極!”
“不過誰叫我有一副慈悲心腸呢?”
“之所用句芒的遺澤將你喚醒,不過是因為,你再不醒,便沒有醒來的機會了。”
“這個世界並不是一成不變。
神隻占據萬年,墮落占據萬年,他們把世界糟蹋得不成樣子,所以那位提前打算改變一下狀態。”
費時抬手指了指上空,大抵是覺得站得太累,又找了個牆角半躺,“或許今天,又或許明天,這個世界的一切都將毀於一旦。”
“用你原來世界的話來說,就是這片天地被自己身上的跳蚤咬疼了,正準備給他來一巴掌。
天翻也好,地覆也罷,對那位來說都無傷大雅,而我們就是被困在一個地方,隻能等死的跳蚤。
不過你到底還是有些不一樣,你不在我們被困住的這片天地,也就是說,如果操作得當,你有那麼一丁點的概率活下去。”
費時的拇指與食指那麼一掐,一條縫隙近乎於無。
老天師往地上吐了一口痰,仙風道骨的老頭一下子就變成了市井中死皮賴臉的老乞丐。
指著費時的鼻子罵道,“你個憊懶貨,既然知道怎麼不先讓顧東韻把顧東言給帶過來,關於研究機械造物能多一個人是一個人!”
費時不在意地搖了搖頭,“放心好了,有人會把主動他帶過來的,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與其擔憂這個,倒不如想想你們該怎麼去送死……”
東港城外,密密麻麻。
一邊是麵無表情的神隻們,被【太一】和【常曦】聯手攔下,另一邊是地府的一眾惡鬼與清風觀道士和寒山寺僧人對峙。
動起手來毫無顧忌。
“【太一】、【常曦】,你們為何跟這些螻蟻廝混一起?天道將醒,我等自該領命肅清這些肮臟之源。”
“速速褪去,吾等看在同僚份上不與爾等計較。”
“莫要執迷不悟,仙凡有彆,小心道祖怪罪!”
【太一】無言,抬手一輪大日升起,化做三足金烏朝遺念轟去,【常曦】亦然,一輪血月騰飛,日月交輝。
日月上方,一座宮殿的影子悄然浮現。
宮殿內白霧沸騰,一切朦朧儘數散去。
那位徐無敵褪去一身鎖鏈,四平八穩地坐於“星主”的位置,旁邊有一個快要破碎的“瓷娃娃”陳念珠和突然被攝入星宮的顧東言。
“他奶奶的,算不到,怎麼可能怎麼都算不到!”這憑什麼算不到?”
“老子好不容易快能從星宮出去了,結果他給老子玩這出?”
“有活路的,有活路的,命運就沒有十死無生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