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台中央的光幕在第三息的臨界點猛然一顫,仿佛被無形的手攥緊又鬆開。林浩的指尖仍抵在那道缺口上,靈氣如細流般傾注而出,可就在符文即將凝實的刹那,缺角邊緣竟裂開一道細微的紋路,像玻璃上的冰裂,迅速蔓延。
“靠,還帶補丁更新的?”他喉嚨一甜,硬生生把那口血咽了回去,舌尖殘留著鐵鏽味。掌心金印搏動的頻率越來越慢,像是電量耗儘的起搏器,每一次跳動都牽扯著經脈深處的撕裂感。
視野邊緣開始發黑,冷汗順著脊椎滑進褲腰,黏膩得像有條蛇在爬。他沒動,也不敢動——這一筆若斷,前功儘棄,說不定連命都得搭進去。
可就在這時,識海猛地一震。
不是幻象,也不是心魔,而是一段從未見過的記憶碎片,毫無征兆地炸開——
昏暗石室,火光搖曳。一個男人背對著他跪在石台前,肩背佝僂,像是扛著整座山的重量。他手中緊握的玉佩正寸寸龜裂,暗紅色的裂痕如同乾涸的血跡,蔓延至邊緣。緊接著,一聲嬰兒啼哭劃破寂靜,與玉佩碎裂的脆響重疊在一起,震得林浩耳膜生疼。
“那是……我?”
他心頭一顫,本能地想推開這段記憶。可那啼哭聲卻像鉤子,勾住了他心底最深處的某根弦。他忽然意識到——這不隻是畫麵,這是他的血脈在回應。
“如果是命,我接了。”他低語,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
話音落下的瞬間,那股陌生的暖流順著記憶回溯的路徑湧入經脈,短暫填補了靈氣枯竭的缺口。符文邊緣的裂痕竟微微收斂,玉色漣漪再次蕩開。
老者依舊站在他身後,指尖仍點在林浩眉心。可那股暖流忽然一凝,轉而化作冰針般的寒意,直刺識海深處。林浩渾身一僵,像是被凍住的魚,連呼吸都卡在喉嚨裡。
“老爺子,您這灌頂是走腎陽虛路線還是走寒濕入絡啊?”他在心裡吐槽,可身體已不受控製。四肢開始抽搐,關節哢哢作響,像被無形的線拉著,做著詭異的律動。
係統界麵在識海中瘋狂閃爍,【警告:外來能量入侵!】的紅字跳了三下,隨即徹底黑屏,連個“正在重啟”的提示都沒有。
“得,關鍵時刻又掉鏈子。”林浩苦笑。可這一次,他沒再指望係統回來救場。他閉上眼,任由那股寒流衝刷神魂,反而想起了三年前在兒科急診值夜班的事。
有個癲癇患兒,渾身抽搐,監護儀叫得比ktv包廂還響。彆的醫生慌著上鎮靜劑,他卻蹲在床邊,用手輕輕搭著孩子的手腕,感受那陣抽搐的節奏。“抽搐不是失控,”他當時對實習生說,“是神經在自救,它在找出口。”
現在,他的身體也在自救。
他不再對抗那股寒流,反而順著它的節奏,讓抽搐的四肢自然擺動。奇的是,當不再抗拒時,那股能量竟與他殘存的靈氣形成短暫共振,像兩股錯頻的電流終於找到了共同頻率。
老者袖口的玉紋在這時悄然浮現完整圖騰——形似一個古篆的“林”字,卻被一道裂痕貫穿,像被利刃劈開的家譜。
林浩的意識在沉淪邊緣浮沉,最後一絲清明裡,他忽然想起什麼。
“這紋……和我爸病曆本上的簽名印,一模一樣。”
念頭剛起,整個人便如斷線風箏般向後倒去。
可就在意識即將徹底熄滅的刹那,他猛地抬起右手,狠狠劃向掌心。
劇痛如雷貫耳,瞬間炸醒最後一絲神誌。鮮血順著指縫滴落,在石台上蜿蜒成紋。他看不清,也聽不見,隻能憑著本能,在識海深處以痛為筆,以血為墨,默寫那道符文的最後一筆。
不是模仿,不是複製。
而是頓悟——這一筆,本就該由他落下。
“我說過……如臨深淵,如履薄冰。”他喃喃,“但從不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