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片上的那道殘痕在晨光中徹底隱去,金光如退潮般沉入地下。林浩掌心還殘留著反向信號的震顫,他沒動,也沒說話,隻是盯著那片青瓦,仿佛在等一個回應。
三秒後,玄樞陣的羅盤突然自主旋轉,銀針指針劇烈晃動,指向屋頂正上方。一股無形波動自空中壓下,林浩左臂靈紋猛地一燙,像是被電流擊中。他立刻察覺不對——這不是地脈波動,也不是神識探查,而是一種頻率層麵的入侵,像有人拿著錯誤的鑰匙,硬要捅進他的意識鎖孔。
那股頻率帶著低沉的嗡鳴,像老舊收音機調頻時的雜音,卻夾雜著某種規律性的脈衝。林浩眯起眼,這節奏他熟悉:三長兩短,是他昨夜發出的暗號。可現在這信號裡混進了另一種東西——低頻、緩慢、帶著腐蝕感的震動,像是磁帶被水泡過後的扭曲回放。
“不是接頭,是搶頻。”他低聲說。
玄樞陣銀光忽明忽暗,像是在掙紮。林浩立刻調出玄玉靈鑒係統,將昨夜吸收的地脈之氣注入識海。係統迅速分析,界麵跳出一行提示:【檢測到非本地意識頻段,疑似高維信息體,具備精神滲透風險】。
林浩挑眉,語氣帶著幾分嘲諷:“喲,還知道怕啊?”
係統沒回話,但自動展開一層護識屏障。林浩卻沒依賴它,反而凝神於左臂靈紋,以玉佩殘片為媒介,反向鎖定那股外來頻率。他不是要屏蔽,而是要打開通道——你不是想傳信息嗎?那就來,我看看你是送快遞還是發通緝令。
意識剛一探出,那股低頻脈衝立刻加強,像潮水般湧來。林浩太陽穴突突直跳,眼前閃過無數陌生符號:扭曲的星圖、斷裂的光帶、旋轉的幾何體,全是地球文明沒見過的結構。他咬牙撐住,可那些畫麵越來越清晰,最後竟拚成一幅星河崩塌的景象——無數黑影從裂縫中爬出,所過之處星辰熄滅,像被啃食的葡萄乾。
“操!”他猛地睜眼,額頭冷汗直流。
這哪是預警,這是精神汙染!
他立刻切斷係統輔助,反手從針囊抽出一根銀針,精準刺入百會穴。針尖入腦的瞬間,一股清涼感炸開,像往燒紅的鐵塊上潑了瓢冰水。他又補了一針神庭穴,兩針並用,正是爺爺教的“醒神開竅十三法”裡的保命招。意識瞬間清明,那些幻象如煙散去。
“再來就不是針了,是電擊。”他拔下銀針,甩了甩發麻的手指。
可他知道,光清內存不行,得看看到底是誰在發消息。他轉身走進藥櫃,從最底層取出那包陳年艾草。包裝紙已經脆得像枯葉,輕輕一碰就掉渣。他沒心疼,直接撕開,抓了一把艾草放進陣眼凹槽。
火星躍出,艾草點燃。
青煙升騰,起初隻是嫋嫋一縷,可當煙柱觸及玄樞陣上方的靈氣漩渦時,突然扭曲、拉長,竟在空中凝成一幅動態投影——不是人影,而是一段殘缺的畫麵:一座懸浮在星海中的巨大鐘樓,鐘身布滿裂痕,卻仍在緩慢擺動。鐘聲聽不見,可投影下方浮現出幾行古篆,字跡斷續:
“……鐘聲未絕,守者歸位……宇宙平衡將傾,唯‘醫啟’之人可接引……”
林浩瞳孔一縮。
話音未落,胸口玉佩殘片突然發燙,表麵浮現出一行新字,墨色如血:
“汝非林浩,乃第七代守鐘人。”
空氣仿佛凝固了一瞬。
他低頭看著那行字,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玉佩邊緣。守鐘人?他一個被醫院開除的倒黴醫生,怎麼就成了什麼宇宙級守鐘的接班人?這劇本是不是拿錯了?
“係統。”他冷聲問,“你早知道?”
係統沉默幾秒,終於蹦出一行字:【信息權限不足】。
林浩笑了,笑得有點冷:“行啊,連你也學會裝傻了。”
他盯著那行古篆,心跳卻漸漸平穩。當醫生這麼多年,什麼離奇病例沒見過?從“我能治”到“我得治”,他早就習慣了命運甩來的爛牌。現在這張牌上寫著“宇宙守鐘人”,那又怎樣?不還是得接?
他深吸一口氣,指尖針芒再次彈出,在掌心輕輕一劃。血珠滲出,他用血在空中寫下兩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