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石在林浩內兜裡燙得像塊剛從爐膛裡扒出來的炭，他沒伸手去掏，反而把背往站台水泥柱上壓得更緊了些。那根插在柱子上的銀針微微震了一下，像是被什麼東西輕輕撥動，他體內的靈氣跟著顫了半拍，黑線在皮下微微收縮，似是察覺到了危險而停滯不前。
“它知道我們動了。”林浩低聲道，聲音壓得幾乎貼著地麵走。
陳青陽蹲在另一側，手指已經搭在乾擾器開關上，聞言隻點了點頭，沒說話。他知道現在不是問為什麼的時候，而是該決定怎麼走。
林浩深吸一口氣，終於把碎石掏出來。石頭表麵泛著一層暗紅，像是滲了血，他閉眼，指尖順著石頭邊緣滑過，殘存的天眼能力被一點點擠出來，混著係統休眠前留下的頻譜記憶，逆著那股熱流往源頭推。三秒後，他睜眼：“三號變電站，地下層。能量源在動，但沒轉移。”
“還有多久？”陳青陽問。
“十分鐘內必須到位。”林浩把碎石塞回去，“再晚，校準周期過了，探測窗口就關了。”
陳青陽站起身，拍了拍褲腿：“走？”
“走。”林浩扶著柱子站起來，腿還是軟的，但能撐住，“你去東麵那棟爛尾樓，十七樓，視野最好。我進變電站外圍，找牆根貼。”
“暗號照舊？”
“三短一長，燈閃就行。”林浩扯了扯外套，“要是你看到我這邊沒動靜超過兩分鐘，彆等，直接撤。”
“你才是那個隨時可能斷氣的。”陳青陽看了他一眼，“彆逞強。”
“我沒強。”林浩笑了笑，“我隻是知道，死之前得把活乾完。”
兩人沒再廢話，一前一後離開站台。林浩走前麵，腳步依舊虛浮，但節奏變了——十五步一停，三秒，不多不少。陳青陽繞到側麵小巷，反向穿行，乾擾器調到最低頻，每隔幾分鐘釋放一次微弱雜波，像風吹樹葉的沙沙聲，不引人注意，卻能把監控裡的靈能感應粉塵擾得亂七八糟。
物流中轉區的鐵網門鏽了一半，林浩沒翻，而是從底下鑽。他把外套內襯撕下來，七根銀針按北鬥形狀釘在布上，墊進鞋底。針尖朝下，靈氣被引著往下走，踩在感應地上，幾乎沒留下痕跡。每走一步，肩胛骨下的黑線就像一條不安分的冬眠蛇，隱隱有著扭動的跡象。
陳青陽那邊更安靜。他貼著牆根繞到東側，抬頭看了眼那棟十七層高的爛尾樓，外牆鋼筋裸露，像被誰活活撕掉了皮。他沒走樓梯，而是從消防梯爬，一層一層往上，腳步輕得像貓踩棉花。到十七樓，他從包裡掏出折疊望遠鏡，架在鋼筋縫裡，對準變電站外牆。
林浩已經到了。
變電站外牆是那種老式水泥磚，表麵爬滿裂紋，他貼著牆根蹲下，從兜裡摸出碎石，輕輕按在牆麵上。石頭一碰牆，立刻抖了一下，溫度猛地躥高，林浩差點鬆手。
“來真的了。”他咬了咬牙，抬手在石頭表麵劃了道口子，這石頭有特殊材質，與他的靈氣能產生共鳴，指尖血順著特殊紋路流進去，就像給陣法注入了啟動能量，瞬間凝成個微型聚靈陣。血紋亮了一下，碎石的震動頻率變了，開始和牆體共振。
他閉眼，識海裡浮出三股能量流。
主道粗壯，直通地下，像根主血管；東側支路細些，連著配電房，南麵那條更隱蔽，通向水塔。三股流每隔九十秒同步一次，像是心跳。林浩記下節奏，睜開眼，迅速掏出小本子，用鉛筆畫了個簡圖，標出主供能道的位置。
“核心在底下，中央。”他自言自語，“沒埋伏，至少現在沒有。”
他剛收起本子，眼角餘光掃到牆角有道反光。
抬頭一看，陳青陽在對麵樓頂閃了燈。
三短一長。
林浩立刻低頭，靠進牆縫。過了兩秒，兩隊黑衣人從變電站後門出來，步伐整齊，每人臉上都戴著靈視目鏡，巡邏間隔從七分鐘縮到了五分鐘。
“升級了。”他抬手摸了摸後頸，那裡傳來異樣的感覺，黑線似是又開始蠢蠢欲動。中繼站的能量波動頻率變了，它在等什麼。
林浩沒再動，等那兩隊人走遠，才重新把碎石按回牆麵。這次他沒用血，怕引得太深。石頭微微發燙，能量流圖沒變，但主道的流量漲了百分之十五。
“校準提前了。”他皺眉，“他們察覺了？”
他抬頭，衝對麵樓頂做了個手勢：右手平伸，掌心向下，輕輕壓了兩下。意思是“穩住，彆動”。
陳青陽看見了，沒反應，但乾擾器調到了“靜默模式”，隻在每四分半鐘釋放一次極短脈衝，模擬環境背景噪音。
林浩深吸一口氣，從腰後摸出一根新針。這次不是封穴，而是探測針。他把針尖輕輕抵在碎石背麵，順著能量流的方向畫了個半圓。針尾突然震了一下，一股微弱的反向波動順著針尖傳回他指尖。
他眼皮一跳。
“它在反向掃描。”
他立刻抽針，把碎石塞回兜裡，人往後縮了半米。三秒後，變電站屋頂的探照燈掃過外牆，停了兩秒，又移開。
“差一點。”他抹了把額頭的汗，血混著汗流進眉心，有點刺。
對麵樓頂，陳青陽的手機震動了一下。他低頭看，是乾擾器的警報：【檢測到高頻靈頻掃描，持續0.8秒，來源：變電站頂部】。
他抬頭，望遠鏡對準屋頂。那兒有個圓形金屬罩，像是老式雷達，正緩緩轉動。
“原來是個活的。”他冷笑，手指在乾擾器上調出“誘餌模式”，準備下一波乾擾。
林浩這邊沒再貿然探測。他靠著牆，從包裡摸出三根銀針，排在掌心。不是用來封穴，而是準備做“假信號投放”。他打算再給中繼站來一次“小抽搐”，讓它以為祭品還在掙紮，但沒真醒。
他抬起手，針尖對準曲池穴方向，正要動作——
兜裡的碎石突然劇烈震動，燙得他整條大腿一麻。
他低頭一看，石頭表麵的紅紋在動，像活過來的血管，正順著他的體溫往上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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