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當時如同靈魂出竅,懸浮在獄室半空,盤算著這些人等,看著自己身體麵無表情的帶著枷盤坐在乾草墊上,陌生的不像俺自己了。
俺變了,心中善惡標準扭曲了,心中的善和惡在嘶吼,它們在崩潰,在崛起,在廝殺,在相融。。。
俺若判罪被斬,萬事皆休!俺若有來世,從頭再悟!
俺若判罪不死,從今往後,隻要不對俺施惡的,那就是不惡,善與不善的俺無從論斷!隻要不招惹俺,權當未見!
人皆自私,那俺也自私。誰先對俺好,俺才對誰好。人敬俺,俺才敬人。
算計俺的,無事還則罷了,出事!俺就讓算計俺的萬事皆休!
俺在監中呆了兩天,沒想到知縣相公還是周全於俺!這人對俺個人,確是不能說壞!但在俺大兄事上,俺過不去。
知縣改招狀為俺與潘金蓮蓮、西門慶都是互歐,以至俺先後鬥殺兩人,如此基本可免俺死罪。
他命人讀那款狀與俺聽了,救命之恩俺誠心叩謝。他又將俺與王婆兒並一乾人等押解上級東平府申請發落。
陽穀縣裡的幾家仁義上戶也贈銀兩、贈酒食與俺。唉,俺之良民生活結束了,他們的仍在繼續,俺唯有誠心祝他們事事順遂,一生吉祥。
臨出發,俺到住處,把行李寄頓給土兵收了;俺想起幾天前承諾鄆哥兒之事,取了十二三兩銀子給他老爹。
俺這一乾人犯一路行到東平府,府尹陳文昭大人當天升堂辦案,乾係不大的何、鄆及四鄰幾人都由陽穀具吏直接帶回本縣。將俺下在牢裡,俺手下幾個土兵留下給俺送飯。陳大人可憐俺是個仗義烈漢,時常差人給牢裡打招呼,因此牢營的節級、牢子都沒勒索、懲罰俺。
俺在牢中帶著輕罪長枷,酒食不缺,就每日早晚練習步伐、樁功。上午晃肩扭腰運胯登腿,下午搬拳獻肘運枷頭錘,功行臥牛之地,把帶枷搏擊練了個爛熟。子午時間盤膝打坐,精誠存神。
如此兩個月過去。這一日,陳府尹取俺升堂聽判:脊杖四十,刺配二千裡,份屬孟州牢城。俺叩謝陳大人活命之恩!
行杖的公人果然也看覷俺,兩根刑杖高高舉起,猛力下劈,聲大力沉,杖風凜冽,卻不落俺背,四十杖打完,隻有五七下著了俺背脊,且僅淺表皮肉破損,俺細察細感,沒有內傷,真高手也!若沒高師傳授,沒十幾年苦練,絕不能有此功力!這樣的公人,真入了江湖,那也是高手!公門之內好修行,強中自有強中手。
又有公人上前,拿一麵七斤半鐵葉團頭護身枷,在俺脖子上枷上釘了;又有文筆匠過來,在俺右太陽穴下用針刺了“迭配孟州”了,兩行四字金印,刺字以後塗藥,染以青黑顏料。
陳大人又恩準俺在旁,觀判王婆兒判。
果然,這老癟貨被判淩遲!
俺被公人押著,一路跟著看那婆子五花大綁的被推上木驢,嗷嗷慘叫,推出長街。
兩聲破鼓響,一棒碎鑼鳴,犯由前引,混棍後催,兩把尖刀舉,一朵紙花搖,在東平府市中,吃了一剮。
俺盯著看那婆子聲嘶力竭,她乾癟身子上片片小肉離體飛落,直數到一百零八塊兒,這婆子死球掉了!
俺仰天哈哈大笑,跪地上朝府衙方向又拜了四拜,俺感謝陳府尹!
此時,陽穀四鄰的姚二郎將變賣俺家私物品的銀兩送來了,原跟俺的陽穀土兵把行李也送來了,俺要送他們銀兩,幾人堅持不受,作彆回陽穀去了。
俺頭帶枷鎖,背背行李,站在這市心街口,看一隻飛鳥從天空劃過。。。
彆了,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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